自少年祈雨成功后,他又再度换了个居所。
大雍天子给他安排了一处属于自己的府邸,更名为国师府。而在国师府中,小绍看着案台上的斩月,心中五味杂陈。
那时他的确摸了半天,也唯独只感觉到了一把太刀的触感,没想到是斩月。
“我的麒麟…究竟去了何处?”
小绍只觉得两眼一黑,不由得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斩月就斩月吧,也不是不能用。”说罢,他握住刀柄和刀鞘,奋力一拉。
——斩月一如既往的纹丝不动。
无奈,他只得将其收到千早送他的那个高级宝物袋中。
“预知未来不仅对我本身有影响,甚至对未来也是,现在的未来已经和原来大不相同了。”感受到事态愈发脱离自己的掌控,“看来这种能力必须少用了,就像天机一般。”
“愈是了解未来,愈是想要掌控未来,那未来就会愈发脱离掌控,直至吞噬预知者本身。”
看着外面的乌云密布,少年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时辰已到,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朝。
大殿之中,那些大臣们早早就待在了他们的位置,少年算是最后一个到的,附近弥漫着一股奇妙的氛围。
不一会,大雍天子坐到了龙椅之上,他兴致冲冲,像是好久没有这般高兴了。
却在这时,白玉京第一个站了出来,“陛下,国师昨日祈雨大成,我已派手下人去往雍州边缘之地探查,发现现在雍州各地都出现了同样的连绵小雨。”
“白卿说的不错,正是如此,我当要好好赏赐一番…”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白玉京的下一番话让众人心中一惊:
“陛下,还请罢免国师一职!”
“没搞错吧,让我祈雨的也是你,说我祈雨不成的也是你。”
“现在祈雨成功了,皆大欢喜了,结果你却说罢免我的职位,你莫不是疯了。”小绍双眼微眯,当即不满道。
白玉京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说道:“陛下,微臣已经调查好了,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你罢免他职。”说罢,他便是大喊一声,“来人,将人押上来。”
很快,一名灰头土脸的男人被一众士兵架了上来。
小绍不解,这男人有何自己的国师之位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你!”
——此人正是小绍在进入柳州城前好心载送的农人。
“此人为柳贼奸细,却是轻易的绕过了我柳州城外士兵的层层巡守,彻查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正是你所封的国师放进来的!”
“且那不日之雨,微臣也调查过了,乃是即日雨,并非他所为。至于问的谁,正是大名鼎鼎的天机阁之主——天璇大人所言!”
比起“天璇”,还是“天机阁”三个字更让周围人惊讶,不过不论如何,既然作为天机阁之主,预知卜卦是无可置疑的。
“祸乱人心,私通外敌,数罪当论,你还有何等话说!”
霎时,在场众人都是惊呼。
小绍额上冒出一滴冷汗,没想到当时的无心之举却是害了自己,难怪总说好人没好报呢。还有那天璇,你不在你的天州好好待着,跑雍州来干嘛,难道是跟踪自己?
这下就糟糕了,宛如被掐住了咽喉一般,少年动弹不得,只是浑身颤抖。
“看来国师大人已经无话可说了,既然如此的话,还请陛下即刻罢免其职!”
“请陛下罢免国师一职!”
几乎是所有大臣都半跪了下来,将头低下,齐声弹劾。
大雍天子看着下面人的面孔,甚至其中还不乏那日一同餐宴的爱臣,没想到几日不见便是倒戈而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仅是对少年的一次斩首,更是象征着对皇权的挑战。毕竟昨日小绍才帮他解了燃眉之急,一日过后便卸磨杀驴,这完全是将他置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雍天子清楚,却仍旧是无可奈何,事已至此,他已是光杆司令了。
他轻叹一声,大手一挥:“即日起,罢免杨小绍国师一职。”
小绍没有意外,他知道对方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而白玉京却朝着他投来了挑衅的目光,像是计谋得逞了一般。
“阳谋吗…”
就在尘埃即将落定之时,大雍天子却是在此刻站了起来,怒斥道:
“正如白玉京所说,祸乱人心,私通外敌,此乃视皇权与无误,将此人关入牢中,秋后问斩!!!”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他的话音落下,让所有人心中一惊。
——事态完全出乎了预料。
白玉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招呼道:“愣着干什么,陛下的圣言听不见吗?将此人关入牢中,即日问斩!”
一时间,周围士兵涌了过来,将小绍团团围住。
小绍虽有疑虑,但并没有过多的动作,毕竟少年是张娇派来援助他的救命稻草。
若是让他轻易死去的话,等同于将自己的脖子放到了断头台上一般。他们是利害一致的关系。
小绍被轻易押走,而这次早朝便不欢而散。
“哼哼哼,杨小绍啊杨小绍,你还是太过年轻。我承认你确实是有几番真才实学,可你败在了经验不足,朝廷可不是你这种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该来的地方。”
“…在将其羽翼拔尽之后,便是剑指咽喉之时。”
……
在小绍被关进大牢之后,国师府便被拆除。
大雍天子至此乐不思蜀,将政事抛之脑后,整日沉迷于后宫之中。
“原来大雍王朝之前也设立了丞相,只不过被同样的方式罢免,至此,朝廷丞相一职常年空缺。”
看着铁窗外的皎洁月光,少年长呼了一口气,随后再度闭上了双眼。
“若是朝中无相制衡,掌控军权的豺狼便会嗅到血腥味,届时朝内便再无他人可以掣肘…”
“——但这仅限于‘朝内’。只有无法无天之人,只有亡命之徒…”
“只有乞丐,才能杀死国王。我说的对吧,陛下。”
不知何时,少年面前站了一人,而此人衣衫朴素,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白玉京已经被我弄的替身吸引了目光,只要我显得脆弱,便会使猎人懈怠,从而露出破绽。”此时的大雍天子已然褪去了那华丽的外表,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名叫胡钊的普通人而已。
“下一步,他们的目光必然是罢免张娇的职位,若没了张娇,我便再无能力制衡他们。”
“我不会让这一幕出现的。陛下不必慷慨赴死,赴死之人,唯臣一人足矣。”
闻言,胡钊点了点头,便是投来一把钥匙。
“交给你了,爱卿。”接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此地。
小绍将手上脚上镣铐解开,舒展了一下身体,“难怪将军要测试我的武艺才肯放我过来了,这还真不是光靠头脑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主要还是事态过于紧急,若是能让他站住一点脚跟,他便可以通过预知不断蚕食对方的势力。
只可惜,没有那个时间。
“白玉京,先前你安排刺客去我家刺杀我,我还记着呢。让你看看,什么叫‘天州第一刺客’(并不是)。”
“现在…还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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