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或许会重蹈覆辙,但也或许会做的更好。”
这句话像一辆失控的列车,没有任何警告和预兆的、就这么直接撞进了我的心里。
确实就像刘祈说的那样,这个情况放在我的身上也非常适用,但我现在却不太愿意面对这个情况,因为它代表着一种“绝望”。
无论是什么样的局面,在到了需要“搏一个希望”的阶段,都说明所有的参与者已经对这个情况无计可施,只能把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全都付诸行动,然后无力的把结局交给运气。
我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方式,所以我不觉得自己的“失忆”,会跟这种垂死挣扎有什么关系,至于刘祈的想法我不太确定,不过他的重点似乎也不在“失忆”上。
“你不如杨佩宁,而且可能有很多地方都不如他。”
刘祈从后视镜看着我,从语气到神态都漫不经心:“但那又能怎么样呢?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独特的天赋,哪怕对方是杨佩宁,也会有你比他强的方面,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妄自菲薄……”
“比如呢?”
“什么?”
“我比杨佩宁强的方面。”
“……你年轻。”
“我谢谢你。”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被刘祈这一通莫名其妙的插科打诨之后,我的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是啊,调节情绪真的没有那么困难。
“帮我个忙——”
我伸手在刘祈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把车开稳点,我要去睡一觉。”
“你闹呢?”
一直在警戒外面的李智勇,闻言猛地转头看我:“现在这种情况你还睡觉?我都30几个小时……”
“让他去吧。”
刘祈开口打断李智勇,好像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似的、从后视镜朝我投来凝重的目光:“需要把你绑起来吗?”
“不……还是绑一下吧。”
我摇头到一半还是改了口,然后又拍了林霜一下:“来帮我一下。”
几分钟后,我被林霜用几条固定带,重新绑在了担架床上,但这次不是防止我从床上跌落,所以只绑了手腕、脚踝之类的关节。
而这种特殊的绑法,也让林霜意识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全都绑好之后,安慰——或是鼓励——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千万不要放开我。”
最后向林霜叮嘱一句,我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朝着某个未知的个体默念:“来吧,正式见一面吧。”
是的,我刚想到的计划,就是和那个“第二人格”见一面,或者说我不需要真正的“见面”、只是想让自己可以做到坦然面对。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它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就像杨佩宁曾经说的那样,在看到最终的结果之前,推测中的“正确”和“错误”,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然而让我有些无奈的是,这个计划执行起来并不顺利、或者说没有我预想的那么顺利。
如今我已经非常确定,“愧疚”就是唤醒“第二人格”的钥匙,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所有的情绪里最不缺的就是愧疚。
对“吉迪姆”这个族群的愧疚、对【黑境】消失的愧疚、对肖海的愧疚、对庄湘的愧疚、对那些因为我而牺牲、我却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愧疚。
所以在我开始行动之前,一直觉得不会有什么难度。
然而我一连躺了将近十个小时,把那些让我愧疚的事反复想了七八遍、到最后甚至已经开始感到厌烦的时候,却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个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行动失败了,可是在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我们居然已经到了一个港口。
我没看到港口的场景,但我能感觉到咸湿的海风混着浓烟涌进车里,远处甚至还能听到海鸥的叫声。
但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情况。
之前我负责导航任务的时候,曾经看过整体的路线图,当时我们距离港口还有1700多公里。
我这次尝试用了将近十个小时,虽然是我自己靠体感计时,但误差也不会超过30分钟,所以我们想要到达港口,就必须全程保持170公里以上的时速。
这听起来似乎不难,但如今各地都在发生暴乱,路况极其复杂且不可预测,我们时不时就需要绕路,最终实际走的路程,肯定会远远超过我看到的1700公里。
而且就算刘祈能不间断的驾驶十个小时,这辆车也需要加油、发动机过热需要冷却……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但现在我们确实到了港口,所以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我们此刻抵达的,不是我在导航上看到的港口,而是另外一个距离更近的港口。
不过如果存在距离更近、且能满足后续需求的港口,我们一开始也不用去那个远的,所以这个可能只是理论上存在、但实际发生的概率不大。
至于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我主观体感上的“近十个小时”,其实并不是连续的。
我以为自己一直躺在这里,但其实“第二人格”已经出现了几次,只是因为它出现的时候,我的意识会被“屏蔽”,并且中间没有那种明显的“切换感”,所以我才没有发觉。
想要验证这个猜测也很简单,我活动了一下勒的生疼的手腕、然后扶着床沿坐了起来:“老刘?”
“成功了?”
刘祈说着从驾驶室出来,裹在头上的纱布已经全都拆掉,凌乱的头发和茂密的胡茬,让我恍惚想起很久之前见到的张全。
“……算是吧。”
我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回道:“我好像对那些‘愧疚’脱敏了——我没见到他,你们见到了吧?”
刘祈揉着通红的眼睛“嗯”了一声:“你把自己绑起来了,但还是把我们折腾的够呛,不过你既然都脱敏了,那家伙应该能安稳一段时间吧?”
“理论上是这样……”
“那就行。”
刘祈话没说完,已经解开了我身上的绑带:“但我得先警告你,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非常重要,甚至关系到后续所有计划的成败,如果那家伙再跑出来,我就只能下狠手了。”
“这么重要?”
我皱了皱眉,莫名感到了一阵紧张:“我记得你之前说要出海?”
刘祈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看起来似乎也有一点紧张:“其实准确来说,是‘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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