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离本意自然想斩草除根，将这个喇嘛彻底留在此处。
但既然喇嘛逃了，他就不能再追。
此地乃是北蛮地界。
圣山神庙存在已经不知几千年之久。
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其他老不死？
如果有，那他即便追上去也奈何不得这个喇嘛。
而且……
他所忌惮的并不只是圣山神庙。
心思电转间。
楚南离吐出一口浊气，开始感知自身的伤势。
此战虽然艰辛，且受到了一些创伤，但并不严重。
有修罗炼身诀傍身，战场之上他的恢复能力要比其他地方强悍的多。
因此，大战之后他仍旧保持着一战之力。
此时的战场，已经彻底平静。
北蛮士兵逃走。
天山关口守军也无力追击。
魏羡北与吴存璋开始命人打扫战场。
只是魏羡北的眼底有些担忧：
“王爷，恐怕之后那喇嘛要将所有仇恨都放在您身上了。”
楚南离摇摇头：
“无妨，
我此时能胜他，后续就一直能胜他。”
“那请王爷入关内稍歇。
如果没有意外，定北王的信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楚南离点点头，略微笑笑道：
“你安排士兵们修整就好。
告诉将士们，粮草随后就到。”
“至于本王……要在此处等个人。”
……
战场之中。
天山关之下。
楚南离背靠天山关城墙，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虽然知晓区区风雪并无法对楚南离造成困扰，但魏羡北依旧派士卒在他附近燃起了一堆篝火。
片刻之后。
一声鹰啼，白头苍鹰俯冲而下。
鹰爪之上，落下一只五六十斤重的斑羚。
冷清婉让人清理了斑羚皮毛、内脏，制作了一个简易烤架，开始烤制斑羚。
一刻钟之后，斑羚外皮开始变得焦黄。
飘起肉香。
呼呼～
寒风轻抚，带动气流涌动。
蓦然之间，楚南离睁开双眸。
恍惚之中，他好似看到了一位骑着追风赤云宝马，手持长戟的白衣统领。
战场之上，傲视群雄，所向披靡。
但这一景象转瞬即逝。
随即，在他的注视下。
天上关口城头之上，缓缓走下一位形若老农、鬓发已白、面容沧桑、外貌平凡无奇的老者。
看到这老者的瞬间，冷清婉浑身汗毛不禁乍竖，肌肉紧绷。
几乎要下意识的抽出手边长剑。
但看到楚南离未曾动弹，她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本能。
老者走到篝火附近，毫不见外的坐了下来。
他伸出枯瘦的双手，放在篝火之上。
感知到篝火的温热。
口中极为满意的“啧”了一声。
“仅仅十多年的光阴，你居然成就了如此伟业。
即使在灵潮高涨时期，这等功绩与修为也完全排得上号。”
老者伸手抓住了烤架，代替冷清婉烤着斑羚肉，自顾自的说道：
“镇南王？摄政王？
如今，你已是实际上的大商之主了吧？”
老者话语中带着几分唏嘘，又带着几分戏谑。
楚南离未曾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他已经认出了眼前老者是谁。
大商历代皇族之中，排行前三的猛将。
姬无法！
不过，令他略感诧异的是。
对于这个话题，姬无法只是浅尝辄止的随口提了提，好似并不是非常在意大商如今归属似得。
反而，他的精力更多的放在了烤制羚羊肉上。
“老王爷，此番何来？”
在未击退达尔吉之前，楚南离就感知到有强者隐藏以极快的速度赶来天山关口。
因却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姬无法。
天书、地书在手，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姬无法此时的状态。
烈火油烹、回光返照、寿元将尽……
很显然，姬无法这次从皇族秘境中走出，就没打算在活着回去。
那么，他出来的目的……
姬无法可能感知到了楚南离的想法，坦然道：
“我来此，可以说是为了你而来，也可以说不是……”
楚南离眸光流转，瞬间明白了姬无法的部分意思。
如果他刚刚败于达尔吉之手，或者重伤。
那姬无法就顺手了解了他，并击退达尔吉！
最起码，也要给他设下某种不能违抗皇族命令的禁制。
比如，镇魔塔！
但现在，达尔吉败退，楚南离仍旧保持着较好的战力。
楚南离就对于姬无法现身的目的有些捉摸不定。
“其实，天下之事，向来是有能者居之。”
“数万年来，仅青龙域这一地的至尊职位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人。
你如果有能耐坐上去，那就坐……”
姬无法的话语好似带着一种超脱于世俗权力斗争的淡然，仿佛他并不在意谁坐在那至高的位置上。
只在意是否有能力者能够引领这片大地走向繁荣。
然而，楚南离依旧没有接口。
他对于姬无法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这么一个老家伙，不辞万里之遥。
出关之后，从京师直入北疆。
难道只为了告诉他这些话？
呵呵……
楚南离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只是静静地看着姬无法，等待他下文。
姬无法似乎也并不在意楚南离的态度。
他随手撕下一块儿斑羚肉，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也没有一家一姓，能够一直稳坐至尊之位。
灵潮都有潮涨潮落之时，更何况是一家一姓。”
姬无法可能是多年未曾与人交谈，话语有些密集。
楚南离啃着肉块，静静听着。
像是只带耳朵，没带嘴巴的倾听者。
良久，楚南离开口道：
“我此生，只想去那武道尽头走上一走。
至于其他，求一个心安罢了！”
“心安？
哈哈哈……好一个求一个心安！”
姬无法闻言，不禁放声大笑。
笑声中带着几分豪迈，几分沧桑。
他随手将手中的骨头丢入篝火中。
火星四溅。
映照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
“心安，这二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多少人一生追求权势、财富、名声，到头来却发现内心空虚，不得安宁。
你楚南离，倒是一个难得的妙人儿！
无怪乎你年纪轻轻竟然能走到这种地境！”
姬无法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赞赏。
顿了顿，他站起身，睥睨道：
“你若有胆，可愿陪老夫走上一遭十万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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