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安南国首都河里的飞机上，四个人的机票换登机牌时，陆策设法换成了相隔一排、两两相邻的座位。
机场去安检时，他们遇到了个20岁出头，长相甜美的安南国姑娘，背着个双肩包，胸前又带着个4-5个月大的孩子，两手各推着个硕大的行李箱，吃力地走着。
陆策和陆文渊连忙去帮忙推行李箱，斯蒂芬·戴尔用英语提醒道：“你们和她不熟，当心行李箱中有违禁物品。”
陆策认真打量了这姑娘一番，没有听戴尔的劝阻，但快到安检口时，还是和陆文渊一道把行李箱亲手交到她手里。
陆文渊和谯引娣的座位挨在一起，两人同去过安南国，一坐下就开始热聊起来，说不完的话题。
斯蒂芬·戴尔和陆策坐的一排三人座，她一上飞机，就直奔靠窗的座位上，好从空中俯瞰沿途的风景。
令陆策没想到的是，那个安南国姑娘就坐在自己右边座位。她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她叫阮氏清茶。
“我家在龙国边境城市和安南国都有个店铺，这次来龙国是去采购婚礼用品的。”
“婚礼用品？”看陆策瞪大的眼睛，阮氏清茶小声说，“是替我妹妹采购的。”
“替你妹妹采购？”陆策还是有些不解。阮氏清茶小声说，“她刚上大学，学汉语，没有时间。”
看阮氏清茶阴郁的眼神，陆策没有再细问，转而和她聊起河里市和周边地区的哪儿龙国人多？哪儿地价贵？哪儿交通方便？
不到一小时，陆策已经对阮氏清茶家乡河里市周边的营商环境有了大致印象。
中途，阮氏清茶的女儿哭闹，她只好带女儿去卫生间换尿布，“您能帮我一下吗？孩子脾气犟，乱蹬乱踢的，我一个人不好弄。”
陆策只好跟着她一起去机舱后面卫生间，看她笨拙地拆纸尿裤，陆策索性自己动手……
不光麻利地替女婴换好纸尿裤，还把她哄得不哭不闹。
“您有孩子了？”
“是的，还不只一个……”
阮氏清茶脸色微变，赶紧抱着孩子回到座位上。
……
到河里机场时，先期来安南国办厂的大湖省老乡鲁总带着车来接陆策一行。
陆策和陆文渊帮阮氏清茶把行李箱推出机场候机楼，只见一个和陆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来接她。
看陆策和阮氏清茶很热情的样子，鲁总低声劝陆策，离那个女人远点，来接她的那个男人是市里的市长，不过，当地人传说他想把这女人和她妹妹都霸占了……
陆策忙说：“谢谢鲁总提醒。我们就是看她在机场里不方便，搭了把手。”
……
鲁总在国内的工厂，主要是为一家汤姆国手机品牌做手机壳，这次也是为避免高额税款来的安南国。
他其实也就早来两个多月，盘下了一家旧工厂，设备安装调试都差不多了。
“我公司旁边有块地，我看蛮适合你的。不瞒你说，当初我看中的就是这块地。
他妈的，他们要的回扣太高了，要老子拿1000万软妹币才给了个谈判的入门劵。
后续不知还要多少回扣，老子怕钻进个‘无底洞’，才忍痛放弃了。
现在接手的旧工厂也是拿了100多万软妹币，才给工厂开了个10米多宽的出厂道路……
最近我太忙了，没空帮你。你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最好找个本地的助理帮忙跑手续。”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是家劳务中介公司。
……
鲁总的眼光确实毒辣，他接手的旧工厂就在河里市郊区，离城区最多50公里。
工厂与主干公路只隔着20多米，连接主干公路的原来应当是条小路，现在扩宽了十来米。这大概就是他说的100多万软妹币买的工厂“出口”。
鲁总用手指了公路对面的一大块平地，“我说的就是那块地。”
这是一片连绵几十里的稻田，背后就是望不到边的群山……
靠工业区这边的一条外凸小河和背山边内凹的山坳“围出”了四四方方的一块1000多亩农田，新近被辟成工业用地。
哪怕就是按母亲的老太传下来的风水经，这里也是一块繁衍生息的宝地，何况办工厂？
同来看地形的谯引娣惊叹道：“背靠连绵群山、门前潺潺流水、坐北朝南、半山半水，再建一座石桥……搁古代就是个营建城池的好地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沿公路边上、小河这边有50多户农户，隔开了那块地与公路。将来如何处置这些农户有些拿不准。”
陆文渊小声问：“这块地的价值估计是我车间价值十几倍吧？”
谯引娣哼了一声，“瞧你说的？这里按河里市郊的平均地价100块一平方，一亩至少6万软妹币。
这块地算下来怎么也值6000多万软妹币吧。再算上农户补偿，基础建设，没个1亿5想都不用想。你那个车间能值多少钱？”
陆文渊咋了咋舌：“我擦……”
“老子一定要全居这块宝地！”陆策暗暗发誓。
真他妈一块宝地！难怪人家要1000万软妹币的入门费呢？
只是就像鲁总说的，后续竞标、基础建设、通水通电、设备进场、招工进货，乃至……每个环节都要回扣，光这回扣都得超过引娣说的数。
老子一下子再去哪里弄1.5亿软妹币？就是弄到了，老子也舍不得给这帮贪官贪官污吏地头蛇啊。
……
“黎经理：劳驾帮忙找一个懂汉语、有高层人脉、年轻的文科生助理，兼做翻译，实在找不到在校生也成。”陆策和谯引娣去劳务中介公司招人，接待他们的是个40多岁的华裔男子。
“陆总，其他公司都要求理科生、成熟一些的。你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我不要他懂技术，但要他擅长处理与当地政府部门、驻军部队的关系，能解决一些麻烦。”
“这就不好找了，来这报名的都是搞技术的，理科生多，还有河里大学的教授。”
“麻烦你按我说的再找找。”
“确实没有这样的人，一定要找的话，只有再等等。”
“等多长时间？”
“说不准，也许半年都没人来登记。”
正说着，一个刚脱稚气、清丽不俗的18~9岁姑娘进来询问兼职。
来人用安南语说：“我叫阮氏……范氏红梅，在河里大学外文系上学。”
黎经理看她说话吞吞吐吐，有些不放心，“我们这里需要身份登记的。”
“你只要告诉我哪家公司需要外文翻译就行，咨询服务费照给。其他的不用你管。”
黎经理抬头望了下陆策，范氏红梅也跟着转身看了陆策一眼，用刚学的动漫国语问：“你需要……找翻译？”
幸好陆策和滨崎汐一起生活，动漫国语比这姑娘说得流利，“我是想找个翻译，但希望会说汉语。”
“汉语？”姑娘踌躇了一会，“我可以……在半年内……学会汉语，薪水……随便你给，但你要……敢打架。”
这让陆策吃不准了，要求雇主会打架，难道是涉黑？涉毒？涉黄？涉赌？
陆策有些犹豫，想拒绝她，“我也有个要求，要找个与河里市长、驻军师长熟识的人。薪水嘛，一定比你们市长、师长更高。”
没想到小姑娘一口答应了，“行。半年内……我可以不要工资，等你证实了……再给我。”
从容自信把陆策整懵逼了。
谯引娣看陆策和一个年轻姑娘用动漫国语聊得丝滑无碍，小声问，“她想去公司干？”
“是的。她说她和河里市长、驻军师长都熟识，还要我敢打架……”
“这怕有问题吧？”
看陆策和谯引娣商量，一时定不下来，小姑娘很是瞧不起，“这么个……小决策都难定。我不去了。”
这份傲气让陆策对她刮目相看，“就这样定了，现在你就坐我们的车去公司看看。”
“你们的车？你们是坐……出租车来的吧？不过……你们可以……坐我的车……一起去。”
能很快判断出陆策没带车、又敢只身带陆策他们一起乘自己的车走，这份胆气、缜密，让陆策更高看她一眼了。
陆策不理小姑娘的鄙夷，坐她的车去相中的那块土地，指着那块地对她说：“我要在这里建一个工业小区。
如果你能帮我办好企业登记、征地、拆迁、通水通电、银行贷款等手续，再帮我拉来一些本地投资，我可以分给你5%的股份。以后公司发展得好，我也可以让你成为河里市的首富。”
“你只要把公司……10%的股份给我，我就能……让你的公司……成为河里市……最大的公司。”
一个敢吹牛逼，一个就敢画大饼，陆策觉得这个小姑娘背景不一般。他隐隐有些担心，“我这回只怕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看完了土地，陆策给鲁总打电话，“借你的宝地一用，我和刚招的女助理谈谈条件。”
“没问题。”
等陆策、谯引娣和小姑娘一起到鲁总工厂的临时办公室时，鲁总一见小姑娘，神色大变，“是……是阮小姐。”
他的安南国语就只会称呼、天气之类的日常生活，陆策还是听不懂他和小姑娘说啥，但他的神色惊慌陆策是看得出的。
等谯引娣和小姑娘进门了，鲁总拉着陆策小声说：“你怎么把市长的未婚妻子给弄来了？”
“市长的未婚妻？”陆策吃惊的张大嘴巴，“我不知道啊。”
“这人可不好打交道……”
鲁总不敢对陆策直言：当初征地要1000万软妹币、接手旧工厂时开个出口就要100万软妹币回扣、公路扩宽时带着驻军小兵开一台挖掘机，强行挖了半天路基，还要再拿50万软妹币……
都是这个小姑娘干的。
怕小姑娘将来真和陆策混到一起时为难自己，鲁总反过来用中文称赞道：“陆总慧眼！阮小姐给你当助理一定称职。”
但内心里全很是惋惜，“陆总年纪轻轻，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我把自己刚来安南国踩过的坑，都对老乡隐瞒了，是不是不道德？
万一将来事情穿帮了，陆总会不会骂我？”
陆策只见鲁总神色不定，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但他绝对猜不到鲁总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摊到过这么多的“窝囊事”……
“鲁总先来安南，见多识广，以后公司的事还请老兄帮我把把关。”陆策的托付，让鲁总面红耳赤。
但他权衡再三，还是觉得不宜当阮氏红梅的面，说出她的“劣迹”，只是小声提醒陆策，“到别人的地盘，该拿钱的还是要拿的，但一定要多咨询、多……权衡，千万别把本钱赔进去了。”
陆策谢过鲁总后，带着谯引娣和阮氏红梅去会议室里谈起了条件……
陆策用动漫国语说：“半年之内，我筹措6000万软妹币购买这块土地，另外把公路沿线农户的房子改建成商铺。”
阮氏红梅的动漫国语总是结结巴巴，“半年内，我替你把……土地转卖、产权登记手续办好；说服公路沿线农户……拆迁；把高压电线……拉进园区。你知道的，这里电力……很紧张的。
我再找来……2000万软妹币……的投资，不过……这些投资……不是现金，是……劳务投入。”
“我要在工业区前面、沿河建设三座桥梁，工业区中间建设十栋厂房，后面靠山脚下建设十来栋职工宿舍，再建一座古堡‘小天姥阁’、复建个阮朝的小皇宫……”
“只要你有……规划，所有手续……都是我来办。另外，施工队伍得……我来联系。你在半年内要给我1000万软妹币的工资。”阮氏红梅最后一句说得最流利，事关那1000万软妹币。
“1000万软妹币?”
“多吗？”
陆策脑子里飞快转了十秒钟，“不多。成交！现在签合同吗？”
阮氏红梅像看怪物似的乜了陆策一眼，“要开公司……就不能住酒店，我带你……租个房吧。”说完打开房门就要走。
陆策只好跟鲁总告辞，和谯引娣一起上了了阮氏红梅的车。
小车沿干线公路开出不到200米，在公路边上一户售卖百货的商铺前面停下。
“商铺里还有三间房，可以住宿也可以兼做办公室。租金有点贵，但比住酒店便宜多了。”阮氏红梅说完直接走进商铺。
正在哄孩子的商铺女主人抬头，陆策和她同声惊呼：“是你？”那女人正是飞机上的“邻座”阮氏清茶。
陆策蓦地明白了：为什么鲁总对阮氏清茶两姊妹的情况了解甚多？她们家就住在公司旁边呢。
同时也隐约想到，鲁总还有一些事没告诉自己。
但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两个姑娘后来都深深地走进了他陆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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