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对不……”
果果正欲抬头查看，话音却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那张熟悉却又不善的脸庞。
那位“坏奶奶”脸色骤变，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旗袍已被揉得不成样子。
果果一眼认出了对方，原本准备好的歉意顿时化为乌有，他毫不停留地绕过她身旁。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撞了人都不道歉吗？你妈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苏母脸色一沉，显然对果果的态度极为不满。
“我妈咪告诉我，如果别人对你不客气，你也没必要对她客气！不看路的又不止我一个！”
果果的回应显得格外理直气壮。
“你这小家伙……”
苏妈妈被气得脸色铁青，伸手揪住果果的背包带，打算好好教训一番：“你知道尊老爱幼吗？撞了人不应该先道歉吗？”
“那爱护小孩您懂不懂？该道歉的，难道不是你这位老奶奶吗？”
果果特意加重了“老”字的语气，精准命中了苏妈妈的敏感神经。
苏妈妈一听别人提“老”，立刻火冒三丈：“你这孩子，真是没礼貌透顶了！”
“要说没礼貌，你自己才应该反思吧？”
果果反唇相讥，末了还加了一句，“傻大叔！”
果果视线一扫，惊喜地捕捉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竟是陆怀瑾。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没有任何迟疑，飞快地向那抹身影奔去。
陆怀瑾，站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冷静。
苏妈妈被这股强烈的气场所震慑，原本想要悄无声息逃离现场的心思瞬间瓦解，她下意识地转身欲逃。
但陆怀瑾仅是轻轻一抬他那修长有力的长腿，不费吹灰之力便挡住了她的退路。
“请向这孩子道歉。”
这一句简单的命令，却让苏妈妈整个身体为之一颤。
她本是小镇上的居民，平时待人接物总是谦逊有礼，从未与人有过争执。
此时此景之下，突然面对这阵仗，心中不免慌乱。
尤其意识到孩子的父亲并不在场，心中的底气瞬间消散无踪，只能选择屈服。
“小朋友，真的很抱歉！”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脸上火辣辣的。
果果则轻哼一声：“没关系的，我已经原谅你了。”
妈妈的教诲铭记于心，即使内心并未全然释怀，表面上的风度还是必须保持。
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让苏妈妈的羞愧感倍增，双手捂面，仓皇逃离了这个令她尴尬不已的地方。
陆怀瑾处理完这一切，没有多余的言语，径直朝男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背后的小脚丫没有跟上，他即刻转身，目光投向了那双因焦急而显得有些踉跄的小短腿。
果果的小脸紧绷，神色显得极为难堪。
“小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陆怀瑾关切地询问。
“我，我急着要上厕所，可是走不动了，叔叔，你能抱我进去吗？”
果果几乎是用尽全力挤出这句话，眼中满是期盼。
陆怀瑾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丝毫犹豫，大步向前，稳稳地将果果一把抱起，孩子那急迫的催促声随之而来：“快点，快点！”
陆怀瑾加快了脚步，几大步便跨到了小便池旁：“需要我帮你脱裤子吗？”
但话音刚落，他便注意到异样，眉头一皱，语气不由自主地提高：“你这小子，是不是已经尿裤子了？”
果果的脸上写满了尴尬，自打记事以来，这样的事情他还真没经历过，若非适才那位态度恶劣的妇人纠缠，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你有没有备用的裤子？”
陆怀瑾低头凝视着怀中的果果，眼神中带着几分严肃。
果果无力地摇了摇头，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即消失不见，平日里的小傲娇一扫而空，显得格外温顺。
陆怀瑾轻叹一口气，心中暗想，谁会在观看秀场时还携带多套衣物呢？
“你先把裤子脱了，找个隔间等着我，我去帮你找干净的裤子来换。”
陆怀瑾的提议让果果感到极度不好意思，他从陆怀瑾的怀抱中小心翼翼地滑下，蹒跚地迈向最近的隔间。
小小的背影摇摇晃晃，活像一只无助的小鸭子。
陆怀瑾正欲大步离去，途径空调风口时，忽而停下了脚步。
他迅速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敲响了隔间的门：“先用这个保暖，别着凉了。”
门缝里伸出一只小手，接过西装的同时，传来了一声羞怯的“谢谢”。
陆怀瑾透过门缝望进去，忍不住轻笑出声，而门内的果果迅速合拢门扉，还特地锁上了，嘴硬地说：“笑什么笑？你小时候难道就没尿过床？”
“尿啊，我七八岁还尿床呢。”
陆怀瑾故作轻松地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隔门的另一侧，传来孩子不服气的嘀咕：“哼，真是笨蛋。”
陆怀瑾的嘴角再次泛起一抹笑意。
这孩子，骨子里还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好面子，却也因此吃足了苦头。
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迅速拨通了刘宽的电话：“去最近的商场，找一条适合四岁男孩穿的裤子，越快越好，马上送过来。”
……
在那狭窄的单间里，果果静静地坐在马桶上，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是糖糖的信息：掉厕所里了吗？这么久还没出来？
果果看着屏幕，一时语塞。
糖糖的催促再次传来：快点，时装秀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果飞快回复：知道啦！
短暂交流之后，果果抬起头，向着门外喊道：“叔叔，你还在外面吗？”
“嗯？”
陆怀瑾斜靠在洗手台边，指尖夹着一支烟，袅袅烟雾缭绕在他的指间，随口应了一声。
“我尿裤子的事情，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约定，这次你帮我，下次我也一定会帮你。”
果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商量，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这位看似不太靠谱的父亲会拒绝。
“没问题。”
陆怀瑾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果果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好的，那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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