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江海大厦30层的露台，已经成为了总裁和助理畅快吸烟、放肆密谋的室外桃园。哪怕是冬天也不例外，无非是套件羽绒服、守台电暖气就能解决的气温。
今天宁总却没和助理一起上来，因为下雪了。
言杉嘴里叼着一支烟，懒得擦桌椅，整整齐齐的在一大片完美积雪中踩出规律的脚印。
美国那边的消息，让她很兴奋！
上星期，秋烨正式向SEc递交了上市申请。（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早在红杯咖啡刚刚兴起的时候，言杉就猜中了秋烨赴美上市的计划。但红杯咖啡发展势头如此迅猛，秋烨上市的动作这么迅速，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种进度带给言杉的兴奋感，丝毫不逊色于秋烨的兴奋感。
同样浓烈的兴奋感，对秋烨来讲，是创造商业神话的满心欢喜，越快越好。对言杉来讲，是击溃商业骗局的跃跃欲试，越快越好。
捻灭一支烟，又点燃一支烟，言杉把电话打给关嘉琪。
言杉：“喂，那家外卖平台在港股上市的进度，现在是什么情况？”
关嘉琪：“基本上已经结束了，正式挂牌敲钟，应该是下个月。是美国那边有新的情况了吗？”
言杉：“对！红杯咖啡的上市申请书，现在已经摆到SEc的办公桌上了！”
关嘉琪：“不错……两条时间线配合的不错……”
言杉：“做空基金有着落了吗？”
关嘉琪：“我选到两家比较合适的做空基金，待会儿把资料发给你，你先看看。还有一个问题，你准备让谁和做空基金对接呢？咱俩都不方便露面吧？东窗事发后，做空基金幕后的人肯定要被挖出来的。”
言杉：“我去对接。”
关嘉琪：“为什么？你不怕暴露自己？”
言杉：“你有公职，肯定不能暴露。我就不一样了，我要的就是秋烨知道自己栽到了谁手里！”
关嘉琪：“你和秋烨到底有什么仇呢？我刚开始还以为你只是在执行江海集团的工作，后来越观察越不像。”
言杉：“我先泄私愤，顺便替江海集团捡个大便宜，勉强也算是执行工作。”
关嘉琪：“你那位姐姐……该不会是秋烨吧……”
言杉：“我才看不上她这种人！就算我没道德洁癖，我也不稀罕和个奸商掺和到一起！”
关嘉琪：“奸商？呵呵……你和你boSS，比秋烨也老实不到哪里去……”
回到29层，言杉搓着有些发僵的手，脸上全是那种很少见的笑意。
海清清今天不开心，所以见不得同事开心，冷言冷语：“冻傻了？”
“小舟这段时间忙活什么呢？好久没看见她了。”言杉罕见的在总裁秘书工位边逗留一会儿，因为好心情催化出想谈恋爱的心思。
“忙着谈恋爱呢……”海清清心不在焉的划拉着手机屏幕上的航班信息。
言杉的脸瞬间僵住，僵得比手还凉：“谈恋爱？小舟谈恋爱了？”
“21岁的漂亮女大学生，不谈恋爱干什么？每天躺在宿舍里睡觉吗？她又不学习。”海清清撅着嘴，很是怀念自己的大学时光。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你好久没看见她了，你怎么会知道！”海清清忽然间讪笑一下：“言总，下周你替我去香港出差吧？”
言杉低着头，有些出神，没太在意旁边在说什么。
海清清不肯罢休，继续央求：“我哪会注册公司呀？还要租办公室！我在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宁总把我一个人空投过去，我现在焦虑的要死！言总，你替我去吧……”
耳朵里像是塞了肥皂泡，言杉什么都听得见，却又什么都听不明白，垂头丧气的往自己办公室里走。
朝着冷漠的同事噘噘嘴，海清清可意识不到自己刚才说了怎么雷人的话，自然也猜不到言总被自己的话雷成了怎样外焦里嫩的受挫者。
闷好一壶香喷喷的老白茶，海清清捧着溜进总裁办公室：“小姑父！您尝尝！”
宁总刚喝两口，就品出了秘书的鬼心思：“成立跨国投资公司的事情，公司里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董事会成员，就只有你和小言。年底了，小言的工作很忙，我只能派你去香港办妥前期的事情。”
“那能不能过段时间呢？等言总工作不忙的时候，再让言总去嘛……”
“商场如战场，哪有等等看的道理！你姓海，是每年从家族信托里拿一大笔钱的人，理所应当为公司做点重要的事情！”
“我小姑也姓海，每年从家族信托里拿的钱是我的好几倍，您怎么不使唤我小姑？”
“她是海董，我使唤不动。你是海秘书，我当然要使唤你。”宁总又喝了两口香喷喷的好茶叶，送给秘书一个主意：“姓海的理所应当帮助姓海的，我使唤不动你小姑，你大概是能使唤得动。”
海清清秒懂：“明白啦！我今天晚上蹭您的车回家，去给小姑灌点蜂蜜水。”
几个小时后，灯光把言杉的身影投射到黑幕一般的办公室落地窗上，衬得她手机屏幕的光亮格外失落。
「小舟」言杉刚打了两个字，就删掉。
「小舟，你谈恋爱」言杉还没打完一句话，就删掉。
「小舟，我听海秘书说」言杉不知道该怎么问，又删掉。
「小舟，周末有约吗？」言杉愣了十几秒，不敢发出去，还是删掉。
啪的一声，手机被重重扣放到办公桌上，带着言杉错失良机的懊恼，带着言杉唉声叹气的自卑，成为了言杉今晚决意不再触碰的东西。
很清楚懊恼的情绪从何而来，言杉却实在寻找不到自卑情绪的出处。
被抛弃的东西，忽然间震了两下，响了一声。
言杉赶紧拿起来，期待着是小舟的讯息。
耿烁：「年底了，我要回北京总部述职。」
耿烁：「约吗？」
耿烁：「不用负责任的那种约床。」
言杉：「酒店地址……」
再次放下手机，自卑情绪的出处，从潜意识深处浮现出来。
抬起头，望向江海大厦之外的隆冬暗夜，言杉看着落地窗上那副属于自己的晦暗身影，又想想懵懂可爱、明媚清纯的小舟。破败不堪的情感经历，随波逐流的床史经历，不自卑，难道还要自豪吗？
另外一束灯光之下，海清清一边往橱柜里摆放碗碟，一边八卦：“怎么样？还是谈恋爱有意思吧？”
江舟关掉洗碗池里的水龙头，笑得有点傻，傻里还透出几分执拗：“没谈成……不是很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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