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大厅里安静得有些压抑。
只有魔晶灯里轻微的滋滋声在空气中响起，仿佛衬托此刻的沉思。
过了许久，胡伯里才缓缓开口：“安格大人，我们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想了解世界城对鲛人与人鱼族的态度。”
他语气谨慎，却带着不掩饰的急切。
显然唐尼大公那边已经到了必须依靠外力的地步，而世界城就是他们能想到最强、也是最稳妥的援助。
安格抬起头，目光冷静而锋利：“我们对无故袭击世界城的势力——只有一个态度。”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
“打回去。”
短短三字，如同在大厅里敲响金铁。
胡伯里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世界城态度模糊，或者干脆选择袖手旁观。
若那样，他们这些贵族恐怕只能靠着零散兵力硬撑，最终所有领地被鲛人逐个吞掉。
如今安格态度如此明确，他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激动：“安格大人，我们想向世界城购买飞艇……以及船只。”
安格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你们主要想买的是飞艇吧？”
这句话像把刀子，直接戳中了胡伯里的心思。
他立刻点头：“是。”
“当然可以。”安格不急不缓，“但我得提前说一句——世界城的飞艇价格不便宜，你们得确认能承受得住。”
“您说。”胡伯里沉声道，“唐尼大公在来之前就给了我全权决定权。”
听到这话，安格也不再绕圈：“我们能卖给你们的，是世界城淘汰下来的第一代飞艇。”
“虽是旧型号，但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损坏。”
胡伯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安格又继续道：
“世界城提供三年质保，飞艇售价……一艘十五万魔晶。”
“十五万！？”
大厅里顿时响起低低的惊呼声。
几名贵族面面相觑，其中还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也太贵了……”
安格听得清楚，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对他而言，这是非常合理的价格。
第一代飞艇是世界城立城初期的重要军备，如今虽然淘汰，但依旧是绝对的战略武器。
胡伯里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咬牙开口：“安格大人……能带我们去看看飞艇吗？只要品质确实过硬……我应该能做出决定。”
“当然。”安格起身，“跟我来。”
他一挥手，带着众人走出会客厅，朝城南方向前进。
世界城共有两座空港，城南是专用于旧型飞艇的停靠维护区。
当安格推开空港巨门时，胡伯里等人的视野顿时被彻底震撼。
巨大的空港内部，一艘又一艘银白色巨舰悬停在空中，高达数十米的飞艇外壳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舰体线条流畅，比帝国飞艇厚重的造型更显轻盈，也更有力量感。
“这……这和帝国的飞艇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东西……”队伍中的魔法师眼睛都直了。
安格淡淡道：“这些飞艇都是我设计的。浮空装置和驱动结构都由世界城自行打造，不像帝国依赖船尾、船头的浮空法阵。”
他带着众人走近一艘飞艇，指向舰身两侧外凸的八个圆盘状装置。
“这就是世界城的浮空装置——浮标，总共八个，可以各自调节角度与魔力输出。”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你们应该没见过飞艇斜着飞吧？”
胡伯里等人纷纷点头。
“我们这代飞艇就可以。”安格笑着说道。
“在躲避飞行魔兽或者遭遇暴风时，可以瞬间倾斜机身，以不可能的角度避开危险。”
贵族们直接听得目瞪口呆。
帝国飞艇根本做不到这些，他们的飞艇更像大型空中船只，而安格面前的这玩意……更像是空中战兽。
众人沉默着，已经开始重新思考那十五万魔晶到底值不值。
安格并没有催促，而是带着他们逐一登上飞艇，让他们亲自检查。
飞艇内部宽敞，功能舱室齐全，甲板上的刻纹法阵虽然旧，但维护得极为干净，连魔力导管都没有磨损痕迹。
胡伯里触摸着舱壁，感受到魔力流动的稳定，忍不住赞叹：
“这艘……至少服役了八年吧？竟然还能保持成这样？”
“勤检勤修。”安格微笑，“只要保养到位，飞艇的寿命比你们想象的要长得多。”
胡伯里点头，随后问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安格大人，一艘飞艇满载能搭多少人？”
“按我们弓手团的配置，大约五百人左右。”安格抱着手臂，“如果不带过多装备，人数还能多一点。”
五百人。
数字一出，胡伯里整个人直接停住了。
他脑海里迅速盘算——他们联合军接近万人。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需要二十艘。
二十艘，一艘十五万魔晶……
三百万魔晶。
仅仅购买运力，他们就要付出三百万魔晶。
胡伯里喉咙忍不住动了动，额头浮现细汗。
他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安格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世界城不管卖不卖给他们，这些飞艇都能卖给别的商队、别的势力，根本不愁没人买。
安格看着胡伯里变化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他正在盘算。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
他不急——他永远不急。
世界城本就是靠实力说话。
这些贵族愿意花钱，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不愿意……安格也不亏，他的飞艇甚至能卖更好的价钱。
空港中一片寂静，胡伯里的呼吸声都有些急促。
——
胡伯里等人在飞艇甲板上体验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意犹未尽地走了下来。
脚步落在地面时，他们的神情已经与先前不同——既有心动，也有踌躇。
显然，世界城的第一代飞艇虽然是“淘汰型号”，但其完善程度、耐久度以及流线结构，完全不是帝国同级飞艇能比的。
胡伯里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股“恨不得立刻掏空整个领地魔晶库”的冲动，脸上却保持着一贯的礼貌笑容，苦涩中带着无奈。
“大人，”他略微向安格躬身。
“我们这次携带的魔晶有限……只能购买两艘。不过……大人的飞艇价格确实比较昂贵，不知道大人能否给我们一些折扣。”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几名贵族护卫和魔法师也都神情复杂。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甚至会觉得世界城在漫天要价，可刚才那短暂的乘飞体验，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十分清楚——十五万魔晶一艘，是贵，但绝对值。
安格沉思了几息，最终点了点头。
“折扣不好给你们！”他缓缓开口。
“不过你们要是购买，两艘飞艇上原有的六座床弩，我会重新给你们校准安装，再额外赠送一百支用乌木打造的魔法弩箭。”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些都是小东西。
而胡伯里却几乎忍不住脸皮抽动了一下。
“大人，”他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每艘飞艇上有六个床弩位，一百支魔法弩箭……数量是不是太少了些？能不能……再多送一些？”
安格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且带着一丝调侃。
“乌木弩箭在神魔战场都是五点功勋一支，相当于五枚二阶黑魔晶，你觉得我随便就能往外送吗？”
胡伯里被说得脸色更苦。
他硬着头皮道：“大人，我们不是做一次性的买卖。”
“此次只是魔晶携带不够，如果不是前期准备不足，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购买二十艘。”
“现在只能先买两艘回去交差。若是魔法弩箭太少，我回去之后可能会让唐尼大公误会，以为我没有谈拢……”
他话没说完，安格已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唐尼大公要怪罪你？放心，他要怪罪也是怪罪魔晶带少了。”
笑声落下，他摆了摆手，“这样吧，再送你们五十根魔法弩箭。”
“每艘都一样。要是你们后面想再买弩箭，随时来世界城，我们做生意童叟无欺，物美价廉。”
胡伯里心中顿时一喜，但脸上的苦相依然保持得纹丝不动，仿佛是生怕安格反悔。
他努力维持着“被迫接受”的姿态，最后才点头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考虑到交易的大笔金额，安格带着众人直往世界城的魔法弩箭实验场地而去。
他对自己的武器从来都不是光凭嘴说，而是让客人亲眼看到威力。
“这些都是乌木打造的魔法弩箭。”安格站在展示台前，指着四种形态各异的弩箭。
“爆裂弩箭、冰封弩箭、圣光弩箭、冰爆弩箭，每种都是我们自己研发改良过的。”
冰蓝、火红、银白、深蓝，各种元素气息交织在空气中，让在场的魔法师们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胡伯里忍不住伸手，对着一支爆裂弩箭轻轻抚摸，一缕气息即刻沿着箭身溢散出来，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爆裂威压，让他心神微颤。
“这爆裂箭……”他喉结滚动，显然被震撼到了。
“克里斯蒂安家族的位面传送门和一名传奇战士，就是被它击毁和斩杀的。”安格语气平静地说道。
胡伯里的心脏顿时狠狠缩了一下。
利奇菲尔德平原的传送门事件在帝国曾引发巨大震动，他当然知道那名传奇战士的死讯——传闻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世界城来袭之人的面容。
世界城的实力……比他们想象中更深。
“演示一下。”安格向弩手下达指令。
“是，大人！”
三名弩手捏动机关，一根爆裂弩箭破空射出。
只听“轰”的一声，远处用魔法构建出的堡垒瞬间炸成无数碎石，强烈冲击波卷起烟尘，甚至朝着他们所在方向席卷而来。
数名魔法师连忙抬手布防，而安格只是脚掌轻轻一跺，便把所有冲击波彻底压制住。
接下来，冰封、圣光、冰爆三类弩箭一一被示范。
圣光弩箭几乎没造成伤害，但在场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它克制亡灵与邪恶魔物的强大净化力。
而冰封与冰爆则让魔法师们不由倒吸冷气——若是在海上作战，这两种弩箭能瞬间冻结海域，绝对是是对付鲛人的大杀器。
“世界城的魔法水准……”一名魔法师压抑着震撼，“在某些领域已经超过帝国了。”
安格只是笑了笑，抬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
“我们没有超过帝国，只是更重视研究。帝国有帝国的底蕴，你们不用妄自菲薄。”
却因为安格的动作，这名魔法师瞬间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安格把视线投向胡伯里。
“怎么样？喜欢哪种弩箭？”
胡伯里再无之前的迟疑，恭敬道：
“大人，我们想要一百五十根冰封弩箭，一百五十根冰爆弩箭。”
“可以。”
安格挥了挥手，六个封魔箱被搬了过来。
“每箱五十支，你们点一下。”
“不必验货！”胡伯里立刻阻止，“我们信得过世界城。”
身旁的魔法师上前，将六个封魔箱全部收进魔法腰包。
随后，他又取出三个大箱子，沉甸甸地放在安格面前。
安格略微抬手，魔力扫过箱体内部。
——三十万枚魔晶，一颗不少。
“很好。”
他让手下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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