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勒马停下，转身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马车。
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她觉得这马车有些不对劲。
但现在她急着回晴州去杀姜惊玉二人，已经耽误了几日，没时间去查探这辆马车是否有蹊跷。
她眯了眯眼，最终还是继续往晴州赶。
正午时分，沈未苍几人总算进了玉城，温归寒吩咐马夫把车赶去聚福楼，又对沈未苍道：
“这聚福楼是玉城最好的酒楼，苍苍饿坏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沈征又是一阵阴阳怪气：“温公子倒是会越俎代庖，使唤我们沈家庄的人使唤得顺手。”
温归寒不冷不热地回道：“五少爷若也熟知这些，在下自然乐得清闲，全交由五少爷做主。”
沈征从小到大出过最远的远门不过是晴州城外，从未涉足过江湖，又怎么会了解这些。
他厌恨地看了温归寒一眼，暗自咬牙。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吗。
晴州离云州不算近，温归寒怕路上多生事端，选了一条最稳妥的路。
他们要从玉城一路往南，经过泺州、宁州、叶城和百辰县回云州。
这几处基本都有同他交好的兄弟，相对来说较为安全，同时也方便让苍苍路上玩得尽兴。
前几天苏肇刚去了卓州，想必是冲着药毒门去的。
药毒门在江湖上名声不怎么样，行事亦正亦邪，苏肇一时片刻应该脱不开身去对付沈家庄。
但苏肇脱不开身，不代表现在沈家庄没有人盯着。
苏肇的手下必然已经潜入了晴州城内，等着与他里应外合。
温归寒已经飞鸽传信回家，让父亲派人前来相助。
虽然沈平江执意不让问剑山庄插手，但沈家庄是苍苍的家，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马车停在聚福楼外，沈未苍刚要弯腰往外走，却被沈征拉住了手。
她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拉住她又面带纠结地不说话。
“做什么？”
沈征拿出一块面纱：“姐姐，你要不要蒙上面纱？”
其实他不想让苍苍偷偷摸摸的，可是太张扬难免被苏肇的眼线察觉到。
担心她不满，沈征立刻补充道：“不想戴也没事，都随姐姐喜欢来。”
沈未苍恍然：“对哦，在江湖上闯荡的女侠是不是都蒙着面纱，轻易不能让人看到真容？”
她把面纱接了过来试着往脸上蒙，这面纱倒是精致，是由簪子固定在发髻上的。
沈征小心仔细地帮她把面纱蒙上，沈未苍兴奋地转过身来看着两人：“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像行侠仗义的女侠？”
温归寒浅笑着点头：“苍苍再拿上一把长剑，当真是满身侠女风范。”
“长剑？”沈未苍毫不客气地朝沈征道，“把你的剑给我。”
沈征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了，苍苍蒙上面纱之后只露出一双光彩照人的水眸，容貌的确是遮住了。
可这般影影绰绰看不到真容的朦胧感反倒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只会让人更想一睹面纱下的姿容。
可是提议让苍苍戴面纱的是他，她显然也是喜欢的，沈征没办法，把自己的剑递给沈未苍。
沈未苍毫不设防地随手去拿，手腕重重往下一坠，赤霄剑脱手掉落，发出一声闷响。
沈征吓得回神，急忙拿着她的手查看：“苍苍，可有伤到，让我看看。”
沈未苍没好气地把手抽出去：“你的剑怎么那么重，我不要拿剑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自言自语：“本事不大，还偏爱用这么重的剑，你舞得起来吗。”
那把未出鞘的剑她觉得得有七八斤重，她虽然拿得动，但让她为了所谓的女侠风范一直拿着这把剑她才不肯。
见沈征还是笑嘻嘻的，她看着就烦，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傻笑什么，把我的鞭子拿来给我！”
一阵细小的铃铛声响起，沈征把鞭子拿给沈未苍，温归寒看见那一圈铃铛，嘴角微抽。
他现在对铃铛有几分不知为何的反感，看见铃铛就有点反胃。
下了马车，温归寒领着沈未苍往酒楼里走，对着迎上来的小二吩咐道：“开一间雅间。”
沈征恶狠狠一一扫过向沈未苍看来的目光，脸色阴冷，眼神像野狼一般，吓得众人纷纷慌乱地挪开视线。
小二也不敢多看，只对温归寒笑着道：“客官随我来。”
“八珍鸡、狮子头、蒸酿豆腐......”
温归寒点了一串菜名，又对小二道：“再上一壶好茶和一碟藕香酥。”
小二连声应了，转身出去把门带上。
“苍苍，这些都是聚福楼的招牌菜，等会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沈未苍眨着翦水秋瞳看他：“这些我基本也都吃过，难不成这玉城的做法和晴州的不同？”
温归寒失笑，他忘了苍苍娇生惯养，这点东西她怎么可能没有尝过。
他有些模糊地道：“聚福楼的招牌，想必是有独特之处的。”
沈征嗤笑一声：“温少侠这点见识还是少在我们面前卖弄了。”
温归寒当他不存在，浅笑着对沈未苍解释：
“玉城毕竟与晴州离得近，饮食风俗想必是差不多的，等我们往南边走走就有不少与晴州大不相同的了。”
沈未苍对他依旧不冷不热的，只“嗯”了一声。
温归寒心中酸涩，苍苍是不是怪他除夕那晚在沈家餐桌上的举动太招摇？
他没有想在伯父伯母面前暴露两人的关系，只是想表明自己对苍苍的心意。
这一桌子餐食对沈未苍来说吸引力不算大，她倒是对那道点心有几分兴趣，多吃了几块。
三人走出聚福楼，沈未苍就让温归寒带她去玉石赌坊玩。
来的路上温归寒都告诉她了，这玉城最热闹的就是玉石赌坊，比起吃饭，她对玩乐更感兴趣。
玉石赌坊虽然叫赌坊，但实际上和交易行没有太大的区别，它的东家是翡翠典当行。
翡翠典当行从来都是死当，收来的玉石都会送来玉石赌坊，由赌坊再行售卖，价高者得。
之所以称为赌坊，是因为他们的售卖方式十分奇特，不向客人做任何说明，价格也是客人自行报出，买亏买赚都是自负。
沈未苍走进玉石赌坊，温归寒很快就安排好了雅座。
“青玉佛牌。”
沈未苍几人坐在二楼雅座，和洪记戏班差不多，玉石赌坊的贵客也被安排在二楼，手边一串铜铃。
摇响铜铃就代表出比对方更高的价，连摇三次代表看中了台上的东西，不论什么价格都要拿下。
沈未苍远远瞄了一眼台上，觉得有些荒唐：“离得这么远能看得清什么，这是让人光听个名字就下注？当真是赌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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