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细碎,无声无息地落在花园里,像是时间本身落下的一层薄纱。
科泽伊与希尔薇妮并肩坐着,藤蔓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也承载着一段从未如此清楚交代过的过去......
“娱乐有时候其实是很重要的,那些文学典籍、电影动画,电子游戏,把我带进了一个短暂逃避现实的不同世界。
所以我曾经很向往他们所描绘的瑰丽奇幻的世界,有想过能不能摆脱日复一日平淡而循环的生活,度过一段更丰富也更安逸的经历......”
说到这里,科泽伊意外的看了一眼认真听他讲故事的希尔薇妮的侧脸,然后笑了笑,和她一样靠在藤蔓靠背上,看着天空看着雪花飘落:
“看起来第一场雪确实有着独特的魔力,可能是我累积的许愿次数比较多,所以让我实现了愿望,虽然实际上那是一个雨夜。
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我,你不知道,我刚刚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有多震惊——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装束,陌生的人,陌生的怪物,甚至还有一个陌生的自己,尸体、血迹、废墟,这种冲击颠覆了我的三观。
在一个安全到近乎平凡的世界生活久了,突然被丢进这样的现实里......
坦白说,我一开始只想逃。逃回实验室,逃回那些虽然头疼但至少熟悉的日子里。
我很幸运,真的很幸运,被送去了诺威斯。
那个边境小村庄,接纳了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外来者。
有人愿意在那样危险的环境里教我生存的手艺,我也偶然得到了能够适应这个世界的能力。
其实就算把我送到孤儿院,应该也能因为独特能力展现出的学习天赋被送到梵蒂雅斯。
但那样我就不会自由地和阿乌沙先生在森林里打猎,不能和库克先生一起研究酿酒,也不能找埃尔文先生亲自打造自己的第一把武器。
当然,也就没有克劳特先生去支持我,把那些出格的想法一一实现,带着我游历雅克曼德公国的大江南北。
也没有麦蒂森奶奶提前教导我有关植物学和药剂学的知识。
说起麦蒂森奶奶,那个时候我可绝望了,一无所有,什么都不会,想要抓住任何机会。
为了请求她收留我当药剂学学徒,我还想过要不要跪下来拜师,道德绑架她,现在想起来倒是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后来,诺威斯......那个小小的边境村庄,最终成了我灵魂的另一个家。
我在那里生活了四年。
四年之后再次离开,踏入梵蒂雅斯的时候,我有种不真实感——像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又一次被连根拔起。
可人是要成长的,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这是不变的道理。
好在我顺利通过了梵蒂雅斯的考核,如愿以偿地开始学习魔法,逐渐遇到越来越多的新朋友,缔结了新的关系。
只是......即便进入了学院,我内心深处依旧有种不安。
魔法对我而言,不只是新的知识,它彻底推翻了我过去对世界的理解。
我对自己、对眼前的一切,都带着一种古怪的不信任。
那段时间,我常常一个人思考存在的意义,也常去找蒙森教授讨论世界的历史,试图从那些古老的故事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哦,除了他老人家以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帮助我从这种认知当中挣扎出来......”
“卡米拉·乌拉尼亚?”一直在倾听,许久没有说话的希尔薇妮突然叫出一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的?”
“卡米拉她啊......天生就带有很强的预言天赋,像是群星之母派来现世的使者,去引导迷茫的人看清自己的未来,这一点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是的,总之,就这样,我终于开始了作为法师的日常,认识了弗洛恩,瓦兰特,盖乌斯,教授们,还有你......”
他看向她,她还在看着夜空,目光如雪一般清冽:
“为什么......”希尔薇妮的声音很轻,却像雪片一样落进他心里,“为什么今天突然愿意告诉我这些?”
来了,科泽伊心里明白,这才是希尔薇妮今天叫他出来“谈谈”最主要的目的。
可惜,就算想到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要对其他人隐瞒来历。
“因为......因为......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呃......这样子......”科泽伊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低。
“其实是因为觉得已经藏不住了才对吧?”希尔薇妮不再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而是低下头,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沉默片刻,终于轻声回答:“嗯......是的......抱歉......”
“如果你指的是在幻术当中浏览过我记忆的事情,那没什么可抱歉的,我也看到了你的,我们扯平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科泽伊咽了一口唾沫:“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所以——你其实是在生气,对吗?”
“是有一点......”希尔薇妮没有否认:
“但是仔细想想,我其实没有什么生气的权力和必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隐私,哪怕是自己的亲人,而我们只是朋友。
想明白之后,恰恰相反,我还是很高兴你能主动和我坦白那些神奇的过往的,而不是只要我不问就不说,甚至问了之后你依旧要装傻充愣。”
希尔薇妮一边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一边阐述自己的观点:
“只是......心里会有点那么......额......不太痛快,很合理吧其实......假如我们的经历相反的话,我想你也会有那么一点......在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有点紧张和局促,明明那个应该心虚的人是科泽伊才对。
于是庭园中的空气在某个瞬间凝滞了。
两人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
雪仍然不大,只是轻轻地、簌簌地、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落下,落在他们肩头,落在发梢,像是时间在悄悄累积。
“隐瞒这么多年不跟任何人说的感觉很辛苦吧。”最后还是希尔薇妮率先开口。
“嗯,还好吧,这种事儿发生了也不是我的能力能改变的,现在又已经完全习惯这样的生活,只是......偶尔想起的时候,会有点怀念。”
“那你还努力去复刻我在记忆中见过的那些食物,那些有趣的故事,还把一部分教给了弗洛恩他们。
你在独自纪念那个世界,虽然在此之前,没人能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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