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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片区域赶往最近的城镇需要两个多小时。
毕竟在华中区，那片别墅处于深山区，部分城镇的发展，都有提前规划隔离，避免常人到那附近去。
洛白锋坐在车子后座，他像是在发呆，眼睛看着窗外。
在他的眼里，只有不断划过的草木。
这条路不像城市里那般宽广，从别墅区出来原本是要经过报备的，不过洛白锋的身份太过特殊。
紧急方案就是，由程钰来担当这个司机。
┅
几个小时前，洛白锋突然说他想去人多的地方看看。
程钰以为他是想什么小吃了，还说可以叫人送来。
在听见洛白锋只是想看看现在的人们是否如往常般时，程钰妥协了。
洛白锋愿意观察集体，那就一定会被集体的某些东西吸引。
他们也正愁着，怎么避免这种人在掌握强大力量后，开始不把人当人看。
部分高官就有这种问题，自认为有了权力就高人一等。
其实上面经常开办的下乡探查，民情慰问活动，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群众。
也是为了拉近那些高官与群众间的距离，避免他们在那种位置待太久，忘记了别人的生活都是什么样子。
那种办法，用在洛白锋这种人身上，想来也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毕竟人区别于普通动物的某一项，就是他们会因为体会到别人的平凡而流泪。
越强大的人，越是如此。
┅
这里是某处小乡镇，占地面积甚至不如一些大学。
区别于大学的是，这里很热闹，走几步路就能跟一个人擦肩而过。
沿着沥青路，周边散落些小贩，有推着小车的，更多的是挑着担子或背箩筐。
洛白锋与程钰的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他们穿着朴素的长衫棉线织物，而洛白锋的衣服是某种品质极好的牌子货，程钰是他那件皮衣。
他们大多是一些黄红色的面孔，是那种高原红，五六条额纹显出老态，朝洛白锋热情的叫喊着。
中年的，老年的，或者稚童，唯独没有年轻人。
“小帅哥，青豆芽，买点不。”
“帅锅，来把藤藤菜，捞回切煮面条好吃得很喏。”
“洋芋粑，洋芋粑，帅哥来块洋芋粑不，里面夹些折耳根香得很哦。”
程钰要更适应一些，他从进来集市后就一直在笑，还向那些人打听些什么。
洛白锋就局促很多了，城市里的商贩少有如此开朗热情，他第一次经历这种贴到一步距离的招呼。
如果不是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洛白锋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有人能在现在如此积极阳光的生活。
程钰回来了，朝洛白锋挤眉弄眼。
“洛老弟，今天刚好碰上他们赶场，你还真会挑时候啊哈哈哈。”
洛白锋不懂这里的方言。
“赶场？”
程钰咬了一口路边买的油炸圆饼，口齿不清的回。
“就是他们这里的人，会每隔几天就在一个地方集中卖东西，我们这算来得晚了，要是早上，人更多。”
洛白锋看见他手中的那圆形油炸物，似乎是由土豆粒和其他什么东西定型的，一时也有些好奇了。
跟着程钰，没一会，洛白锋就见到了它的制作方法。
那是一个老大娘，拿着一种模具，将液体黄油似的浓稠物填充进去，撒几粒土豆块，放入油锅中，不消一会，脱落出模具后便是他们口中的……
油槌。
那老大娘见洛白锋感兴趣，也乐呵的笑，问他是要大的还是小的。
在那油锅上面，摆着月饼大小的，也有脉动瓶盖那般大小的。
付钱的时候，才知道这东西意外的便宜，五块就能拿三个月饼大小的油槌。
这些人不知道【玩家】的事吗？
洛白锋在街道上游逛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程钰不知为何，总是时不时跑没影，又时不时能找回来。
一会拿着油饼，一会拿着白面馍。
这让洛白锋忍不住想笑。
“你在食堂没吃饱？”
程钰鼓着腮帮子，嗨呀一声。
“那群人吃的东西哪有什么油水，这条街过来哪样东西不比食堂里的有味？”
这倒是实话，所以洛白锋有时候自己在厨房做东西吃。
不过能从这一点看出来，程钰要比自己对这里了解得多。
“你说他们…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呢…”
程钰愣了一下，他光顾着吃了，差点忘了原本目的是什么。
要回答这个问题，得好好思考才行。
不过可能是吃胀到了，程钰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感觉他的大脑宕机了。
“要不，咱俩找个馆子先吃碗粉？”
洛白锋虽然无奈，却也答应了。
来到一家稍微干净点的面馆，还能看见老板的孩子在店里玩耍或做功课。
问洛白锋要吃啥，只得到个随便。
程钰索性点了两个大碗牛肉面，一看价钱总共才16块。
三两面还加牛肉，这店家赚了个啥？
洛白锋百思不得其解。
等待的过程中，店里两个小孩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就是玩家厉害，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才不是，爸爸说国家会管住他们的，他们再厉害也得听国家的话。”
程钰明显紧张起来了。
“两个小孩子搁这说啥呢。”
那边的小孩朝他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胡子大叔是坏人。”
店家老板立马出来揪住他们肩膀。
“怎么说话的，给叔叔和大哥哥道歉，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洛白锋可没这么敏感，他觉得程钰过于紧张了。
“小朋友，你刚才为什么说玩家很厉害呢？”
程钰见洛白锋提问，更加紧张起来。
“因为那些玩家可以到别的世界去打怪兽，他们是奥特曼，是大英雄，大哥哥你长的就很像大英雄！”
老板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昨天晚上没睡觉是不是？难怪你们老师今天打电话跟我说你上课不听讲，不是叫你早点睡觉吗？”
说起来，昨天晚上。
洛白锋想起来那是夜月开直播的时间段，他意识到大部分华夏人那时候应该都是睡眠状态。
这就是外面那些人依然安稳的原因吗？
原本的某些安定方案可以不用做了？
洛白锋向老板发问。
“店老板，你们知道玩家，就没想过带着孩子跑吗？”
老板揪着那个孩子的耳朵，带着些无奈的笑说。
“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往哪里去跑，那些人真想搞个世界毁灭，那我们也只能跟着一块死了嘛。”
原来是这样……
因为什么也做不了，所以能活一天就是一天吗？
这样的人生，这样全由别人掌控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啊啊啊不要揪我耳朵啦，等我变成玩家了，我一定要打你的屁股！”
店老板被他孩子气笑，抄起墙角的木棍就是一下。
“老子先让你屁股痛一下午再说！”
洛白锋被这一幕逗笑了。
那孩子屁股被打了两棍后，龇牙咧嘴的扑腾，想从老板的另一只手里逃走。
“别打了妈！大不了我以后变成玩家了，我来保护大家嘛。”
“……”
保护……
虽然看起来是在教训孩子，可老板的棍棒每到最后都有收力。
虽然那小孩扑腾着叫唤，说出口的却是要保护大家。
洛白锋意识到，纵使这些人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富足美好，可他们仍有诸多品德值得称扬。
他们的平凡，令他们的人生，几乎可以说是一眼望到头。
也是他们的平凡，才显得他们某些行为更为高尚。
人生一世，果腹取暖。
不求富贵，但求心安。
这就是他们的一生……
┅
上蹿下跳避责鞭，左邻右舍展笑颜
谁家孩童凌云志，护得广厦千万间
这就是他们的幸福……
┅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这绝不能由某个强大的东西说了算。
凭什么祂觉得没意义就可以抛弃，对于这些人来说。
他们活着本身，就是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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