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末，英国公府的偏厅里李正带着一位四十多岁打扮浮夸的妇人正在等候。
“我们可说好了，我来一趟，给二十两银子。”
“行，一定不会少了你的。”
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李显进来了。
“国公爷。”李正抱拳行礼。
李显颔首，他打量着站在李正身边的妇人。
这妇人打扮十分浮夸，脸上化着浓重的妆容，让人不忍直视。
看见李显，那老鸨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惊喜。
“原来是英国公啊，您年轻的时候，小的有幸见过一次，这么多年过去，您还是风姿不减当年”
李正找来的这老鸨，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醉红楼的老板。
李显年轻时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不管是酒楼还是青楼，他都是常客。
不过他倒也只是喝酒找乐子，并不曾叫过姑娘。
李显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正色道：“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你们做老鸨的，能否通过观察，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做过妓子？”
听到这个问题，那老鸨一脸自信地拍着胸脯，指尖的蔻丹很是亮眼：“放心吧，国公爷，小的做老鸨二十多年，什么姑娘都见过，更是培养过不少的名妓，什么姑娘，只要让小的看一看，便知晓。”
李显闻言点头，带着老鸨一路去了后院的珍宝阁。
这个时辰，府里极为安静，除了大厨房还亮着光，其他院子都静悄悄的。
珍宝阁在后院最里面，因为是用来放珍宝玉器的地方，难免建得偏僻一些。
三人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在珍宝阁院外站定。
门前守着两名侍卫，见李显过来了，急忙行礼。
等把门开了，侍卫带着三人进了内院。
这珍宝阁是一座二层的小楼，王素敏这段时间被关在这里，不能踏出这阁楼一步，身边的四个丫鬟，都是会武功的女侍卫。
她才住进来一天便察觉出些不对劲。
不过她自小就会察言观色，这些对她来说倒还不至于让她慌乱。
如今她已经被宫里定给安王做了侧妃，有了安王做靠山，她心里十分得意。
只要她好好活着，熬过这一年时间，等进了安王府，她便跟这个英国公府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张姨娘，张妈妈，都是浮云。
她以后的人生不用再受任何人摆布，她不再是王素敏，只是丽娘。
因此，王素敏十分听话，乖乖待在阁楼内。
四个丫鬟见她也不找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便只是看着她，不曾为难她。
三人在阁楼里侧站定。
一楼屋内窗子开着，王素敏嫌热，此时正在圆桌旁吃西瓜。
她吃得认真，完全没有发觉屋外有人在看她。
老鸨的目光看向屋内的王素敏。
这几日天气炎热，王素敏每日也出不去屋子，便没有穿中衣。
此时的她侧坐在圆桌旁，一条腿自然曲起。
这珍宝阁没有男子，王素敏住了几天，便开始放飞自我。
只见她上身一袭清凉的樱桃红小衣，里面露出一抹赤红的鸳鸯抹胸。
那小衣的领口开得极低，完全遮不住胸口一大片春光。
下身则着月华裙。裙身绣着桃花、鸳鸯、缠枝纹，坐下时裙摆散开，花纹层叠，极具视觉冲击。
王素敏的一条腿大张着，从老鸨的角度看过去，甚至可以看到她白嫩的大腿根。
看到这里，老鸨不由得感叹，要不是她此时站在英国公府的地儿，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居然是个妓子，还是天生媚骨的那种极品。
这样貌，这身段，简直是天生尤物。
老鸨压下心中的赞叹，又细细观察。
这段日子王素敏住在珍宝阁里，虽说是被关起来，但是每日吃喝不愁，她搬进来时还拿来了当初进府时贴身那个包裹。
里面是她在青楼时，姐妹们送给她的衣裙和首饰。
再过半年她就可以接客，当初看她长得好，那老鸨先让她在青楼里只卖艺不卖身。
要不是张妈妈找到她，她估计都已经开始接客了。
今日天热，王素敏不知怎么的，就把那包袱里的衣裳穿上了。
以前在青楼里，她没什么钱，买不起簪子和步摇。
如今来了国公府，沈清婉送给她好几套上好的头面，皆是上好的玉和翡翠，还有东珠制成。
可惜在王素敏眼里，只有金子最值钱。
如今她头上戴的，便是一只“金质蝴蝶钗”，钗尾系红丝绦，垂至肩头，添几分娇俏。
耳朵上还戴着红宝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很是吸引人。
手腕上戴着串了珠子的银手链，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脚上绕着一圈极细的银色小铃铛。
这上下一通看下来，那老鸨心里确定了答案。
这英国公院子里关着的，可不正是一位标准的青楼妓子吗？
看她举手投足间缺些成熟女人的妩媚，想必还未破身。
老鸨有了答案，这才转身笑呵呵地回李显的话。
李显和李正站在远处，并未走近。
“回国公爷的话，您这里面的，确定是个妓子无疑。
这身段，这打扮，皆是春楼里教姑娘们吸引客人们的手段。
想必这位姑娘平日里诗会背几首，且都是儿女情长一类的。
琴棋书画她应该也会，但都只是皮毛，不精，拿来应付客人还行，行家面前就露了马脚。
且十分喜爱金银，尤其是金子。穿衣裳也喜欢那些颜色鲜艳的。”
听完老鸨这一番话，李显十分庆幸自己把她找来这个决定。
“我知道了，如果你手下的姑娘被赎了身，旁人怎样知道她出自青楼？”李显沉吟片刻又问。
“这个我们一般可不轻易告诉别人，看在您是英国公的份上，小的就直说了。
历来进了青楼的妓子，都是有两份文书在我这里，一份是赎身时给客人的，还有一份一直在我手上，以防万一。
这姑娘要是被赎了身，恩客拿走的只是一份，还有一份，是拿不走的，我们也不给。”
这是行业里的规矩，妓子都是贱籍，这是一辈子的烙印，改变不了。
老鸨说得详细，李显最后给了她三十两银子。
老鸨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她自觉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被侍卫带出了府。
“李正，你即刻带着真的王素敏再去一趟江南，重点在苏州和扬州一带询问，看哪个妓院这半年，不，一年以内有妓子被赎出去了，务必打听到买家的消息。”
假的王素敏能混入他府上，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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