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卢高阳却犹豫了，他虽是卢骁的儿子，却不是嫡长子，头顶上还有两个哥哥与一个姐姐。
若下令拔箭，万一害死了父亲，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公主尽管医治，出了什么事，下官来承担！”
张桐见卢高阳犹豫不决，自己出声下了决定。
若不做手术，春生君必死无疑，做了手术还有生还的可能。
卢高阳咬着牙，跟着点了点头。
姜雨桐不敢耽搁，招呼另外几个大夫，先将伤口清洗，自己则用酒精将刀具消毒。
“箭上有钩子，若强行拔出，说不定会割伤血脉，我先用刀将周围碎肉剜除，再缓缓将其拔出来……”
“公主殿下手稳，此方法倒是可行。”
“准备凝血散，纱布，温水，用咬布塞住他的嘴，以免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姜雨桐沉着冷静又老练，其余大夫也都认真配合。
李韫，张桐，卢高阳辗转到旁边的堂室，以免干扰了手术进度。
“当初本王再三到军营前阻拦，让你们别去别去，那群土匪不好对付，你们偏偏不听，你看吧，搞成这样，唉！”
李韫手心拍手背，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卢高阳轻哼：“父亲已身负重伤，燕王再说这些话，还有何意义？”
张桐将李韫拉到一旁，轻声说道：
“连侯爷领亲兵征剿，都大败而归，下官担忧这群土匪已成建制，指不定哪天便会下山造反呐！”
所以说李韫每做任何事，都得先考虑张桐这老狐狸的想法。这家伙的确非常谨慎聪明，连造反都猜得出来。
“土匪再猖狂，那也只是在山上，他们不敢下山与岐军正面对垒的。”
李韫说道：“还是依本王先前之计，将他们围困至寒冬，等他们无粮可吃，无衣御寒，到那时本王倾注全部府兵，联合岐军一举将他们消灭！”
张桐轻叹，“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这时，
“不好，他大出血了！”
“快！拿凝血散与纱布来！”
内室传来了姜雨桐的惊呼。
春生君胸口的箭已被拔出，但箭头倒钩还是割破了血脉，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姜雨桐倒下一整瓶凝血散，用纱布紧紧摁着伤口，一脸惊魂未定。
洁白的纱布，整整侵染了三块，血才勉强止住。但此刻的春生君，已面无血色，奄奄一息。
失血过多，神仙难救！
“公主，侯爷的脉搏已极其微弱了……”旁边的大夫不停擦着额间汗水。
姜雨桐咬着嘴唇，此时此刻，他也束手无策。
“爹啊，您征战沙场多年，刀枪创口无数，没想到竟会死于土匪箭下！”
卢高阳跪在床边大声哀嚎。
张桐有气无力抚着床头，春生君剿匪失利，被土匪所杀，此事必将震惊岐国，
春生君是二王子最大的党羽，若他倒下了，二王子阵营必遭重创。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本王倒有个法子可以救他。”
李韫淡淡开口。
“燕王有妙招，尽管讲来，人命关天啊！”张桐握着李韫的手，急忙问道。
“他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李韫说道：“将相同型号的血，输送到他体内，大可能就能保他不死。”
“相同型号的血？”
姜雨桐与几位大夫都面露疑惑。
这个年代，似乎还没有血型一说，何况也不知道春生君是什么血型。
不过，
当儿子的血型，一定与当老子的相匹配。
李韫扭头冲卢高阳问道：“你是春生君的亲儿子么？”
“燕王！我父亲都快死了！你还敢口无遮拦！”
卢高阳大怒。
就冲这脾气，他绝对是亲生的。
“只有亲生父子血型才能相同，你若是他亲儿子，用你的血来补他的血，他就能得救。”
“我……我的血？”
卢高阳又犹豫了，“那……那要多少血啊？”
“几大碗吧。”
“几大碗！”
这他妈不是要命么！
卢高阳脸上大写着不愿意！
卢骁虽是他父亲，但他又不是嫡长子，何况卢骁在外面的私生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他根本就不得宠，要不是北燕割让到岐国，他连州令都没得当！
“卢大人放心，几大碗罢了，多炖几只老母鸡补一补就回来了。”
李韫似笑非笑问道：“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父亲去死吧？”
“你这输血的办法，听起来倒是可行，那要怎么‘输血’呢？是让他喝血么？”
姜雨桐疑惑道。
“若是口服鲜血的话，那跟毛血旺没什么两样了。”
李韫解释道：“所谓的输血，是将鲜血从手上的血脉中灌输进去，直接通过心脏作用于全身。”
姜雨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小巧玉手上青筋都瞧不见几根，“这么小的血脉，如何能将血输入进去啊？”
“这个本王也不懂了。”
静脉注射需要针头，古代根本就没有针头。
李韫想了想，说道：“可以用细小的竹签来代替针头，用小鱼肠来当输血管……反正能将血液从血脉中灌输进去，春生君便可有一线生机，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简直一派胡言！”
卢高阳怒声反驳，“这是哪里听来的邪术！根本就不靠谱！燕王，你救不了我父亲，还想用这种方式来害我，你好狠毒啊！”
“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你们就准备棺材吧。”
李韫冷冷一句，拉着姜雨桐便要离开。
“那就试一试！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张桐拦下李韫。
“那就赶紧去寻找竹签，记住，要跟绣花针差不多大，中间得是空心的。鱼肠要用小鱼肠，必须反复淘洗干净，再找个羊皮袋子来当做装血的器皿，最后，”
李韫斜了一眼卢高阳，道：“卢大人要下去准备准备，最好不要再吃东西，免得血液不纯净……本王的建议是，割手指取血，割腕的话，很可能止不住。”
卢高阳还没放血，脸便被吓得煞白，他求助于张桐：
“张大人，您不能听信他的胡言啊！”
张桐心一狠，为了侯爷的安危，更是为了二王子的未来，别说流点血了，就是要卢高阳的命都不足为惜！
张桐带着命令的口吻道:
“卢大人，今日你输血救父，必会永垂青史，你就当这一回孝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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