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国各郡展开郡一级冰雕节、让秦国百姓在寒冷的冬天有点乐趣时。
楚国东南部。
一场战争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越地两个月前发生了一场叛乱,当地人杀了一个楚国县令,又立了一个所谓的‘越王’,试图割裂楚国。
这事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说小是因为,其实自从百年前楚威王把越王无强杀死后,越国虽然四分五裂、一部分归附了楚国,但越地并没有就此安宁;东越、闽越还有一些小的部落势力依旧盘踞在东南沿海,楚国也并没有管——更大的可能是那些地方不值得再打。
说大是因为,这次的反叛是发生在楚国境内,这是一种对楚国的割裂,尤其是那个越王还得到了东越和闽越那两国的承认,楚国内部一些人为了区分干脆将其称为‘西越’。
当然,楚国官方层面是不认可这个的,只是以‘反贼’称呼他们。
这还得了?
秦国打我就算了,我是搞不赢他们。
可你越人,一个上百年前就被我们打掉的国家,你现在居然还想着复国、割我的肉?
这要是让你蹦跶下去,楚国的脸可就真的没了。
于是经过了两个月的朝堂博弈,楚王负刍带着三千直属甲士、四万多贵族联军总共五万人、号十万大军,亲征‘西越’。
可这场声势浩大的出兵,楚国大军却停在了距离边境一百里的地方。
“大王!各地粮草皆不足以支撑太过费力的行动,还请大王派精兵突袭反贼中心,得胜即可!”
负刍的临时行宫里,楚国贵族们又吵起来了。
这个官员刚说完,立刻就有贵族反对。
“反贼如此羞辱楚国,难道只是突袭中心杀掉贼首就行了?必须把东越和闽越也教训一下,不然我大楚颜面何在?”
那个官员幽幽说道:“颜面不是早就被秦人打掉了吗?”
“……”
行宫里的吵架烈度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阶。
最前方,负刍默默看着这一幕,做了一个合格的傀儡。
因为压根就没人来问他的意见。
哪怕在秦国的暗中帮助下,他已经能掌控那么一点军队,但也只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至于你说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你谁啊?
等这一次吵架最终以负刍的说和结尾后,又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楚国落到今天,乃诸臣之误,非寡人之罪!”
负刍神情阴郁。
一旁,一个穿着宦官服饰、实际却是秦国在负刍身边的情报头子的人看了他一眼,心里一阵不屑。
你清高,你了不起。
可当初是谁宁可卖国也要倒向秦国的?
“最近的民情如何?”负刍看着他问道。
“很糟糕。”
这个宦官说:“许多官员借着战争再次收税,加上我们的人散布朝中贵族掣肘你的消息,百姓情绪已经很压抑了。”
“还不够。”负刍眉头一皱:“这帮家伙还没把百姓逼到造反的程度。”
“请你们动作快点,让闽越和东越姿态强硬一点,最好能给西越一点支持,这样才能把这帮要面子的贵族架起来,继续给他们借机在民间敛财的时间!”
宦官看了他一会:“楚王真是好生聪慧。”
“都是为秦王做事,无需夸奖。”
负刍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但他脸皮厚度已经练出来了。
不卖国,我是傀儡。
卖了国,我还是傀儡。
那我卖不卖国有何区别?
且前者是纯粹的傀儡,连晚上睡哪个妃子的自由都没有的那种。
而给秦王当傀儡,他好歹还能在王宫里找到点尊严,不需要担心哪天被三大贵族给砍了,还可以一定程度上参与到秦国对楚国的行动中、对这种大事有建议权。
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至于百姓困苦……
难道以前,百姓就不苦了?
现在秦国只是把楚国贵族干的一些破烂事给传了出去,调动百姓情绪而已;但那些坏事又不是秦国干的,那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在完成秦王交代的任务罢了……
负刍的无耻让秦人大为惊叹。
当消息传到自治区时,正在调查一些楚国贵族和蛮人关系的刘邦,沉默了一会后只回复了一句:“照做。”
然后,他让底下的人在民间散布消息时又加了一条信息。
‘楚王负刍对他们很是关切’
……
“怎么说呢,这模式好眼熟啊!”
看到楚国方面传来的情报,李缘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个山姆大叔。
找反对派。
给支援。
让他们内战。
控诉对方。
最后扶持一个自己的傀儡,以伟光正的形象终结乱子。
除了这最后一点的目的不同外,其他的方面秦国和山姆大叔简直一模一样——秦国不是要扶持楚王,是想在最后把整个楚国吞掉,让楚国现在的乱子和未来楚王形象的崩塌,为以后秦国入主楚地打下民意基础。
“你可不要诽谤。”
嬴政当即否认:“那叛贼与我们无关,他早就对那里的楚国府衙不满,是他自己干的。”
“而闽越和东越本来是想干掉他们的,他们认为那股反贼打着‘越王’旗号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是我秦国的人劝说他们才改为口头承认。”
“从这点来说,秦国反而是在做好事。”
真是大大的好事啊!
“那这西越的那些武器装备怎么回事?虽然数量少,但他们怎么会有一些成建制的金属武器?还有投石机技术?”
“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
嬴政面不改色:“兴许是他们从山里挖出来的吧。”
李缘沉默了几秒,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他还是干不了政治的活。
这脸皮就不过关。
“不是,有必要吗?”李缘还是问了句:“这事你去年就开始想了吧?就楚国现在这鸟样,还值得你这么操心?”
“楚国不值得,秦国百姓值得。”嬴政说。
扶苏之前发现的问题,他一直都清楚,他也知道今年的冰雕节一定会让全国百姓都乐呵一阵。
但如何放大这种情绪,就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如果在秦国百姓们因为冬天的冰雕节而开心时,楚国的百姓却因为战争和贵族的扯皮过得很糟糕,这种对比之下,许多问题都可以转移或者掩盖。
至于这会不会加大楚国百姓的苦难……
要搞清楚,哪怕没有那场战争,楚国的贵族也会压榨百姓;况且又是对外战争——也可以算是边境上的局部战争,还能把贵族力量进行一定程度的削弱,哪怕只是一些私兵。
所以,秦国只是暂时催化了一下楚国的局势。
看着李缘的目瞪口呆,嬴政说:“不用觉得我残忍或者虚伪,因为现在的楚国贵族就算再压榨,也比以前稍微好了一点,因为有秦国在,百姓有了一条造反的活路,贵族也怕把他们逼得太过。”
直接点就是:一些百姓欠的债从十年,增加到了二十年。
“实力和计谋不冲突。”
“更何况,楚地太大,许多百姓虽然不反对秦国了,但也不见得能和韩、魏两地的百姓一样满心期待;不让他们内乱一点,以后秦国收心就需要多花费一点精力。”
李缘抿了抿嘴,他不觉得自己在这种话题上有反驳嬴政的本事。
只是他感觉,秦国本可以不这么做。
……
各郡的冰雕节结束了。
靠前的一百多人\/队伍得到了来咸阳参加总会的资格,加上内史地区本就有一百多人,他们一起得到了这次争夺咸阳一套房的资格。
为此,李缘只感觉有些荒唐。
去年最开始的冰雕节,只是他和扶苏觉得该丰富一下百姓的娱乐生活而有的,尤其是在没什么事干的冬天里。
可现在,那物质上的奖励才是人们对这的关注焦点,也是他们参加的动力。
这能怎么说?
“经济才是百姓生活的基础。”
走在冰雕节场地内视察的扶苏,脑海里不断想着父王给他说的这句话。
一切的娱乐、精神、文化上的丰富,都需要建立在经济过得去的前提下。
如果连饭都吃不饱,那娱乐方式再多也没卵用。
他现在在想,是否应该在全国推广一次‘种地大赛’?各县、各郡胜者可以获得一些粮食或者新作物种子等奖励?甚至允许以村为团队参与?
把大家的热情放到这种基础生产上,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他把这想法说了出来。
身旁,一起出来的颜花却愣住了。
有一次她缠着义父讲故事,义父给他说了一个村民共同劳作、吃大锅饭、越穷越光荣、优胜者可获得表扬的故事;那个故事许多地方她都听不懂,但其中的一些方面,和扶苏刚才说的这个想法,好像有点相同?
“你怎么了?”
扶苏关心的问道。
颜花摇了摇头,犹豫着说:“你可以去问下我爹,他应该能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事都问父王和师父不好,我不能太过依赖他人,我得自己试着去摸索下。”
看着他那坚定的模样,颜花忍了忍,最终还是开口道。
“那你想好怎么摸索了吗?”
“没,只是一个想法,但如果只是查查情况,这没什么难的。”
“你知道各地收成吗?你知道新作物和旧作物的产量以及发展趋势吗?你知道粮食市场和各地产出的关系吗?你知道百姓最想种植什么吗?你知道那些经济作物和口粮作物分别需要多少人力吗?你知道……”
听着颜花这一连串的问题,扶苏有些懵逼。
不是,这些不应该都是去廷会和农部找资料就能知道的吗?
“除了具体的收成数据外,这种内心想法上的事,你觉得有多少百姓会对官吏说实话?”颜花再次问道。
扶苏思考了一会,苦笑着摇了摇头:“很少吧。”
“那你看资料能看出什么?”
扶苏有些自闭了。
默默的朝着前方走去。
前面,一个来自科学院的团队正顶着风雪加固着防风措施,似乎很怕里面的冰雕被风吹走些什么。
扶苏和颜花都穿着大袄子、戴着厚帽子和手套,这才不在乎风雪。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了解?”
扶苏看了好几个参赛者,还是对着颜花问道。
“我爹闭关了,我自己看书看的。”颜花说:“我爹告诉过我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亲身体验是获得真实信息的最好方式。”
扶苏有些羞愧。
秦王室的教育很全面,全面到哪怕是秦王和太子,每年也都会去王田里除除草、种种地,哪怕只是稍微干那么一刻钟,目的是不让君王成为一个压根不懂农事的废物。
但哪怕如此,扶苏也只是知道如何挥舞锄头、如何分辨庄稼和杂草。
至于别的……
拜托,他是太子,不是真的农人。
“你难道……?”扶苏有些怀疑。
“我爹带我去过田里,跟我说过很多事。”颜花笑了:“我们还在田里抓过龙虾和田螺呢,爹爹还在田里跟护卫打过架,说是要体验下什么电视里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
“对了,秦军里有什么特种部队吗?要在田里打架的那种?”
扶苏想了想,摇了摇头,反正他没听说过。
但一想到国师的神秘手段,他又觉得能理解,毕竟国师总是会蹦出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两人把这个场地逛了一遍,虽然没看到冰雕成品,但也算开了眼了。
相比于去年,今年的冰雕很明显水平更高。
由于国师闭关,颜花跟着扶苏回到了王宫。
在吃了一顿晚饭后,颜花被王后带到后宫去了,扶苏这才看向父王,说起了下午在城外的事。
“想法很好,值得探索!”嬴政眼神一亮!
至于颜花说李缘讲的故事,他也知道是什么时期的故事。
“这真的有用吗?”
扶苏有些窘迫:“我怕到时候真的这么干了,万一没达到什么作用、反而让百姓有了追逐奖励的浮夸之风,那反而不美。”
嬴政看着他,知道扶苏是被冰雕节的后果刺激到了。
他也没打算解释太多,反正等扶苏再长大些,他自己会知道这些行为带来的正面意义终究是更大的。
“你都没干,就担心这些有什么用?”嬴政看着他:“颜花说得没错。”
“既然你有着这方面的想法,何不去仔细熟悉一下呢?你要不要去亲自去种一小块田试一下?这样可以更贴近生活、更懂农事不是吗?”
扶苏呆呆的看着他。
他不明白话题怎么就拐到这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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