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疏落落黄叶坠,颤颤巍巍老枝横。薄雾如轻纱漫卷,寒蛩似碎玉低鸣。半枯藤蔓缠古木,数点寒鸦立残茎。风过处,松涛阵阵生凉意;云开时,日影斜斜透空明。
“阿嚏。”白钰袖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深秋的凉意像细密的针,无孔不入地往人骨头缝里钻。她就这样看着金黄的叶子一片片打着旋儿飘落,铺了满地碎金。
“小袖袖,你就这一套衣服吗?”白月闻言微侧过脸来,眼中漾开几分笑意,唇角亦随之浅浅扬起。她目光徐徐流转,不着痕迹地将对方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
“呃,姑婆……”白钰袖动作微微一顿,从箱笼中利索地取出个粗布包袱。解开系扣,但见里头叠着的几件衣裳,虽是干净齐整,可不论款式料子,竟都别无二致。
“噗呲。”白月见状,眼底笑意再难抑制,终是掩唇轻笑出声。她肩头微颤,先前打量时的疑惑顿时化作莞尔,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了然。
“来,小袖袖。”白月眼波流转间掠过一丝促狭,朝她招了招手。不待对方回应便探手握住她腕子,力道轻柔却不容推拒。
“诶诶诶。”白钰袖被她带得往前迈了半步,步履间略显仓促,衣袖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稳住身形,见白月已自顾自往前走去,只得由着她牵引前行。
白月足尖在碧波上连点三下。但见湖面清涟微漾,衣袂翩跹如穿花蛱蝶,转眼已掠过数丈湖面。白钰袖紧随白月身形,暗提一口真气,径自跟上。几个呼吸间,两人衣袂飘飘间已掠过十丈湖面,惊起数只白鹭振翅而去。
“小袖袖,进步很大嘛。”白月侧身往岸边青石上轻巧一立。凝神望去,只见白钰袖双足在湖上接连三点,竟未扰动半分清风,连微尘都未曾惊起。白月见状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赞赏,唇角不觉含了笑意。
“都是姑婆教的好。”白钰袖闻声抱拳,身形微沉施了一礼。她肩背绷出个柔韧的弧度,她礼毕抬眸,目光沉静地落在青石缝隙间,那儿正生着片晨露未曦的苔痕。
白月闻言偏过头去,鬓边碎发随着动作扫过下颌,目光却仍黏在对方低垂的眼睫上。
“来,坐好,姑姥姥我给你量量。”白月探手扶住她肩头,掌心吐出股柔韧巧劲。
白钰袖只觉膝弯被清风托着,身形微旋已端坐在青石上。正要开口,忽见白月并指如尺,悬在她肩峰三寸处缓缓下移,袖摆带起的微风惊动了石缝里酣睡的蜉蝣。
她广袖轻振,掌中又多了一卷软尺。那软尺似有灵性般垂落三寸,在晨光中泛着乌沉沉的柔光。她指尖拈住尺端,内力微吐,软尺竟如灵蛇般凌空绷直,尺缘隐隐泛起气劲涟漪。
那尺端如燕尾点水般掠过白钰袖肩头。那软竟似活物般沿着脊线游走,在腰际处轻轻一绕便收回三寸。尺身震颤着悬停在半空。
白月凝神屏息,二指轻捻尺尾,那软尺便贴着白钰袖后背缓缓下行。尺缘所过之处,衣料微微起伏,似有清风拂过湖面。待至腰际,尺身忽的打了个旋,在阳关穴处稍作停留,随即如游龙摆尾般倏然收回。
白钰袖只觉得那软尺骤发骤收,甚是凌厉。尺风掠过时,她肩背倏然绷紧,又立即放松。待尺尾收回,才发觉腰间衣带已被气劲拂动,正微微晃荡。
就在这时,一只野鸡忽然从草丛中窜出,扑棱着翅膀掠过两人身侧。白月手腕轻转,软尺如游蛇般倏地收回袖中。白钰袖闻声侧目,只见林间掠过一道金红相间的残影,羽翼振起的气流拂动了丈外的草叶。
“咕……”白月喉间溢出声短促呜咽,掌心骤然压向丹田。她偏过头去深吸口气,额前碎发随着动作轻晃,恰好遮住忽然蹙起的眉尖。
“咳咳……”她偏过头去轻咳一声,耳根泛起薄红,却强自端起架势。
“姑婆,怎么了?”白钰袖闻声转头,见白月神色有异,不禁向前微倾身形。她目光落在对方紧按腹部的指节上,话音里带着三分关切。
“小袖袖,交给你件事情。”白月忽地转身,广袖带起一阵清风。她单手仍按在腹间,另一只手却已探出二指虚点对方面门。
“姑婆请讲。”白钰袖闻声抱拳,身形较往日更显轻盈。她足尖在青石上轻轻一点,腕节微转,行了个利落的晚辈礼。发丝随着歪头的动作从耳后滑落,在肩头扫过一道银痕。
“你把那只鸡逮住,今天我们娘俩开个荤。”白月倏然收指,转而指向林间一道掠过的金影。但见那野鸡正振翅掠过树梢,尾羽在夕照下泛着流金般的光泽。她喉结微动,按在腹部的右手不自觉松了力道,袖口被山风鼓荡得猎猎作响。
白钰袖闻声回首,衣摆随着转身的动作划出利落的弧线。她足尖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轻点,发尾在空中扬起又落下。
她那双湛蓝的眼眸里映着林间漏下的天光,亮晶晶地追随着那道金红相间的飞影:姑婆瞧好了!话音未落,指间已扣住三枚浑圆石子,腕节微转时袖口掠过草尖,惊起几滴晶莹的露珠。
那野鸡猝然振翅侧掠,金红尾羽在林隙间劈开一道流丽弧光。双爪猛蹬松枝的瞬间,竟带得整条枝桠簌簌颤动,借力翻身时翎毛炸开如团锦绣。最先两枚石子擦着腹羽掠过,第三枚破空疾射,惊得它颈羽倒竖,啼声如穿云裂石。
白钰袖见状,足尖轻点松枝,身形借力腾空翻转。指间倏然多出两枚石子,腕劲吞吐间疾射而出,封住野鸡左右去路。发丝飞扬时眼角微弯,唇边逸出清浅笑意。
“嘿~”她身形忽展,宛若游龙入云般纵身而起。双足在林间交错轻点,衣袂翻飞间已掠过三株老松。忽的凌空折转,右手疾探而出,指尖距那抹流金仅剩半尺之遥。
“咯!”那野鸡猛地振翅急转,尾羽如金纱般拂过她指尖。利爪慌乱间蹬碎半片松鳞,惊起簌簌木屑纷扬如雨。
白钰袖探手扣住野鸡双翅,就势凌空翻落。那禽鸟在她掌中扑腾挣扎,金红尾羽扫过腕间,激起细碎绒毛在空中打着旋儿。她稳稳落在地上,提着不断扑棱的野鸡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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