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俭将柳府众人安顿好之后，又迅速联系了同样无需轮值的衙差，去寻觅那唯一知晓行踪的医师道修行者。
荒沙郡与其他各郡不同，愿意来此的医师少之又少。
作为 “稀有物种”，这名五品回春自然是事务繁忙，能者多劳，与周边多个县衙都有合作。
由于其不在阳平镇，此行路途遥远，哪怕是普通人快马加鞭，也得明日清晨才能抵达。
好在这毒素并非直接致命，只要限制得当，柳家人暂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只是，这段时间，就需要李俭多费心查看了。
不过，有苏牧支付的丰厚报酬，哪怕他需要轮值，也能找来其他衙差帮忙看守。
毕竟，这等轻松又能赚得真金白银的好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没人会拒绝。
天色由如墨般的幽黑深邃逐渐被明亮之色浸染，江云郡，盛华县。
街头冷冷清清，唯有济世医堂之内依旧灯火通明，无论昼夜，此处总有医师轮值。
苏牧自半空缓缓降落，快步走入前厅。
门前的九品药童望见他那骇人的伤口时，明显被吓了一跳，赶忙高声呼喊着高品医师。
苏牧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这伤口只是小问题，劳烦帮我通报下叶堂主。”
虽说此刻打扰叶澜极为不妥，但关乎自身安危，他也顾不上太多礼数了。
那药童瞬间愣住了，这种伤口都算小问题？
还有，叶堂主岂是随便就能见到的？
最为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没资格去通禀啊！
济世医堂可不似其他修行者势力，堂主并非只是小高层，在此处，堂主便是整个势力的掌管者。
好在这药童刚刚的呼喊声将愈疗室内值守的高品医师吸引了出来，苏牧这才没把时间浪费在解释上。
“苏长老，您怎么…… 您这是怎么了！”
他本想说您怎么来了，但看到那睚眦造成的伤口时，瞬间改了说辞。
苏牧此前拜访叶澜之时，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虽交情不深，但在这种情形下，倒也能提供不少便利。
那人见苏牧面色严肃地提出请求后，便匆忙向后院跑去。
不多时，穿戴整齐的叶澜快步走了出来，丝毫不见困倦之意。
想来也是与医师道的七品健体与三品灵念之术有关，其精力远比大部分修行者要好。
不过，苏牧还是颇为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叶澜只是摆了摆手，将他带到一旁的愈疗室中。
“苏长老，这等伤势江浩便能轻松处理，怎还特意寻我出来？”
叶澜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也没有丝毫不耐烦，似乎只是极为平常的询问。
这伤口虽说触目惊心，却也并非伤及脏腑或严重到危及性命。
若时间和灵力充足，哪怕是八品愈疗之术都能将其治愈。
而且，眼前这小子的精神状态相当不错，恐怕再晚来几日，伤口都能自行愈合了。
若不是考虑到农耕学院与济世医堂之间紧密的合作关系，以及叶瑶的因素，叶澜恐怕会安排江浩直接为其疗伤。
苏牧却是一阵苦笑，叶澜的反应，无疑证实了那团黑气并非诡毒，而是诅咒。
否则，以叶澜超凡者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出自己的异常。
“伯父，是这样的……”
叶澜的脸色随着苏牧的讲述不断变化，直至最后，他的神情就像看到病人诊断结果为绝症的医生一般。
那眼神中多了几分无奈与怜悯，还拍了拍苏牧的肩膀。
苏牧的脑海中甚至自行脑补出了这一举动的 “配音”：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吧。
他心中一惊，猛然抓住叶澜的手：“伯父，您这是……”
在苏牧的印象中，叶澜不像李尘风或是路远那般 “顽皮”，行为举止皆较为稳重。
当然，也有可能是二人不算太过熟稔的缘故。
但正因如此，他不太可能跟自己开玩笑。
此刻，叶澜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咒言 —— 宿怨，衍生自睚眦必报，于必死之局施术，不可避免，不可逃脱。”
作为医师道超凡，又是在王朝屹立多年的强者，叶澜显然对这类秘辛有所了解。
仅仅听闻苏牧的描述，未做任何检查，便能推断出那咒言之术的种类。
宿怨，光是听这名字便觉诡异至极，苏牧只觉眼前一黑，满心懊悔。
倒不是懊悔替百姓出头、惩奸除恶，即便重新选择，他依旧会这么做。
只是，会尝试换一种方式。
比如悄然使用幽梦兰心让其陷入幻境，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击杀。
他有所不知的是，即便如此也无用，当时那人已察觉到四周吉凶气场的变化，定会心生防备。
而在极远距离下想要杀人，至少农耕道是无法做到的。
“伯父，此咒言之术可有解法？” 虽然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但苏牧仍怀着一丝希望问道。
“我晋升二品缝魂后，或可一试。” 叶澜似乎也不太确定。
二品，谈何容易……
李尘风还有那四海商会的会长，修行了如此多年，尚且需要闭关以求突破。
而当今世上，已知活跃的二品，也就穆天明、孔一等四人。
其中三个，还是因草原入侵事件才刚刚晋升的。
这他娘的！这诅咒竟如此厉害，连三品灵念都无可奈何？
苏牧心中骂骂咧咧之时，叶澜又道：“最为稳妥的办法，还是你踏入超凡之境，此咒言自会消散。”
“您是说，三品焕生？”
“正是，但并非因为焕生之术能让你拥有强大的生命力，而是此咒言无法影响任何一道的超凡者。”
苏牧微微点头，神色却略显呆滞。
虽说知晓了这咒言的限制，在某种程度上，无需治疗也可自行恢复。
但眼下四品都尚无着落，踏入超凡，更是遥遥无期。
叶澜没再提及其他方法，而他在王朝的医师道中也算得上首屈一指了，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也就是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 “宿怨” 咒言，都无法解除。
眼看着新年即将到来，京都之内必将血雨腥风，自己却要“带病上战场”，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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