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妄烬走后，言卿陷入片刻的怔忡。
她下意识地想拿手机联系顾清焰和宁恪……还有云珀和谭隼他们。
算算时间，日昇杯也近在眉睫。
但又想起，她的手机大概率被孟云锡处理掉了。
言卿禁不住苦笑，短短几个月，她已经失去N个手机了。
“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起，言卿下意识应了声，“进。”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穿着深灰色的西服套裙，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
言卿疑惑地歪了下脑袋——她一定见过这张脸，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那女人看见她的表情，冲她打招呼：“好久不见，言卿。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
言卿眼瞳里盛满了迷茫，
“抱歉，我一定见过你好几次，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女人了然地笑笑：
“也是。咱们见得不多，想不起来也正常。我叫李倩楠，是A大梁教授的学生。”
言卿恍然大悟。
原来是梁俞年的学生。
她曾经听梁伯伯对这个学生大加赞赏，也见过几次……只是名字和脸对不上。
说穿了，都是一个圈子的人。
“梁老师的事……多谢你。”
李倩楠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对面坐下，表情有几分哀伤，
“我回国后，去了一趟御水园……你安排得很周到，梁老师九泉之下一定会满意的。”
“……我该做的。”
言卿垂下眸子，低低说道，
“请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获救没多久，李倩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
“因为收到了两封邀请函。”
李倩楠语气平静，
“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咨询对象竟然是同一个人，而且我认识。”
言卿更加疑惑。
“一封是这里的萧頔萧医生发来的，另一封来自云氏集团。”
李倩楠毫不避讳地陈述着，
“他们说，梁老师是你的第一个医生，除了我，没人能接手。”
言卿沉默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她九岁时，梁俞年诱导形成了小女孩儿人格。
这个副人格存在了整整十一年，才表现出症状。
梁俞年已经去世，没人清楚他究竟是以什么思路完成的这一创举。
除了李倩楠，他最喜欢的学生，其他心理医生还真没办法处理这种疑难杂症。
“萧医生提供了很多关于你的资料，不得不说，你的意志力令我叹服。”
李倩楠叹了口气，眼神柔和，
“实际上，有一件事违反了人们的常识。那就是更聪明、意志力更强、忍耐力更高的人，容易患抑郁症。你的大脑权限太高，会无限地下达指令，压抑身体和情绪的反抗，强迫自己去执行一系列大脑的意志……”
“说实话，相比起你的多重人格，我更担心你是否会滑向抑郁。”
言卿一愣，“为什么？明明…多重人格更严重吧。”
闻言，李倩楠笑了笑。
“我相信我的老师，他不会留下一个大麻烦给你的——毕竟，你可是言教授的女儿啊。”
她似乎话里有话，言卿也摸不准她清不清楚梁俞年的取向。
“也是。”言卿点头，“小女孩儿很乖，虽然心智只有九岁，但一直在努力保护我。”
李倩楠认真听完，从她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还有一本书。
“对了，这是给你的礼物。”
言卿无奈地举了举吊在胸前的手臂，
“可以帮我打开吗？”
李倩楠无奈地笑笑，先是举起书，
“我记得你很喜欢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故事，正巧淘到了一本古董级别的初印本。”
随后拆开小礼盒，里面是手工匠人雕刻的小柴郡猫。
李倩楠认真观察着言卿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从资料里得知，九岁的言卿为了追一只疑似“三月兔”的机械兔子，导致自己和哥哥被绑架。
李倩楠拿出《爱丽丝梦游仙境》，但有意规避了三月兔，转而选择了柴郡猫。
模糊的试探。
“谢谢。”言卿苦涩地笑笑，“收到这些礼物，我的心情真复杂啊。”
李倩楠见她并没有因为刺激而失去理智，内心基本确定了诊疗方案。
她在床边坐下，轻柔而温和地诱导着言卿。
言卿从她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甜甜的乳香……温暖而舒缓。
李倩楠极为小心地开启话题，从她的爱好、童年、家庭……一点点建立沟通的信任和默契。
她发现言卿很喜欢聊她的朋友，但在说起爱人时，却会选择缄默。
至于过世的家人，言卿更是避而不谈。
她足够聪明，甚至可以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似乎在逃避什么。
李倩楠到医院时，萧頔告诉她，言卿被她的亲表哥囚禁了几日，可能会有ptSd的症状……
但言卿的表现实在太平静，也太理智了。
短暂的一次交谈，很难打开她的心防。
离开前，李倩楠问，“介意跟我说说，你目前最想实现的愿望吗？”
听到这个问题，言卿表情微怔。
好像有很多愿望从脑海中闪过。
然而，她这么说道——
“……赢下日昇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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