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夫相救，大夫近两日，问诊费用如何？我们三人今日便要离开了。”
小六手中紧紧捏着钱袋子，其实他怕太多了，他……付不起。
他微微低头，视线又偏向桌上的药包。
可郎中却拍了拍小六的肩，笑着说道：“小兄弟，两文钱。”
“两文钱？带上这些？”他手指指向桌上的药。
郎中点点头。
“包括以后的出诊。”小六眼角泛起红晕，他不知如何说了。
他欲要朝郎中下跪，可郎中却先他一步，抓住小六的手。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
三人离开之后，药铺走进两人。
雪晴开口道：“多谢。”
随后抬手，身后侍女上前拿出银两与郎中。
郎中却抬手拒绝道：“多谢小姐，但这就不必了。”
“我……钦佩这位阿婆。”郎中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雪晴一时无言。
她也并未强求，片刻之后，她离开了。
郎中看着阿婆离开的方向，但早已不见阿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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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看着止不住咳嗽的阿婆，他的身体不停颤抖着。
小六轻声安慰说：“阿婆你要好生休息着，才能等到顾将军洗清冤屈的那一日。”
“我信顾将军，将军定是有苦衷的。”阿婆脸颊边滑落一行泪，她无力去抓紧小六的手。
她嘴里喃喃细语道：“但阿婆我怕……是撑不……撑不住了。”
“小六和阿哥要好好活着，懂吗？你们俩兄弟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她手颤颤巍巍抚摸着小六的脸，她的视力一日不如一日，她想记住她唯一的亲人。
阿婆眼中满是温柔，她笑着说道：“若是有来生啊，阿婆再也不想遇上战争了！好累……好苦啊！”
林钦说她撑不住，其实或许她也不想活了，活了这么久，苦了许多年，林钦都忘了，曾经的自己是怎么样？
她有阿兄伴她成长护她，父母亲待她极好，虽说并非富裕，但食饱穿暖，不会为生计而发愁。
可战争带走了一切，仅仅留下她一人，去承担失去的一切和曾经的回忆。
苦久了，这些她都快忘了，而现快死了，曾经的一切却在林钦眼前浮现。
她笑着哭，哭着笑，最后在众人抽泣声中结束她的一生。
“阿婆，阿婆。”小六大声喊着哭着。
“阿婆，不走了，小六不逼你了。”
“不论真相如何，小六都不逃避了，阿婆，你回来。”小六哭着喊道。
可这次，阿婆永远不会再回应他。
此时，身在京都城的雪晴得此消息，她不知该怎样去向雪宜说出这个消息。
雪晴脑中闪过一丝期瞒，可这个念头仅一瞬即逝。
她不能再欺骗雪宜。
她独自去往雪宜的院中，雪晴进入院中，一眼便瞧见雪宜站在香樟树下，不知思索着什么。
雪晴知雪宜喜香樟树，也知知许夫人喜此树。
其实雪晴并不理解她们为何喜欢此树？但雪宜喜欢，她便买下这宅院。
雪宜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雪晴。
雪宜开口拉回雪晴的思绪。
“姐姐。”雪宜朝雪晴走去。
看着雪宜脸上的笑意，雪晴想起来的缘由，尽管在路上说着数遍，可这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雪宜看雪晴脸色不对，她脑中有个不好的声音，可她不愿去信。
她笑着看向雪晴，柔声问道：“姐姐，没发生什么事的，对吗？”
雪晴偏过头去，叹息道：“小宜，林阿婆她……她离开了！”
开头说出来，后面的话也没那么难说。
雪晴接着说道：“对，就今日发生的事，这事谁都没有意料到……”
“或许想过，可这日来的有些快了。”
雪宜眼中满是泪水，一滴一滴落下，她并未开口说话。
雪晴见状，抬手轻轻拭去雪宜的泪，轻声安慰道：“小宜，阿婆她虽然离开了，但是……这个世道，其实活着比死难受。”
雪宜紧紧抱住雪晴，在她怀中哭泣，雪晴手轻轻拍拍身前的人。
雪晴欲要陪着雪宜，可雪宜拒绝道：“姐姐，你放心。”
“雪宜没事。”
雪晴离开回头朝雪宜看去，雪宜看到雪晴，脸上挂着丝笑意。
似乎在说，姐姐放心吧，雪宜很好。
可在雪晴离开之后雪宜独自站在原地许久。
一动不动，良久，雪宜缓缓走向最里的屋子。
里屋那人躺在地上，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缓缓睁开眼。
看清来人，他缓了缓，随后连声开口道：“小姐，在下错了，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雪宜嘴角微微上扬，她蹲下身，看向那人，柔声道：“你……有遗言吗？”
这几日，雪宜一来到这里，那人开口便是求饶和悔恨。
雪宜听着，想着，她怕自己都快心软放过他。
那人似乎还有些懵，他听到雪宜的话，愣了一瞬，他轻声问道：“小姐这是何意啊？”
“遗言……能有什么深层的理解吗？”雪宜眉眼弯弯，看向那人。
“我要你死。”
那人怕了，他不懂为何眼前人的心思为何转变，他明明瞧着眼前人几日前的心软之意。
“小姐，我错了，我还不能死，我妻儿还在等着我呢！”
“求你了，小姐，求你了。”
那人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雪宜只是淡然看着，待到那人没有力气，他哭着问道：“小姐，那好。”
“既然小姐这么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知道缘由吗？”
那人想，他不过聊聊众人的一人，为何仅是他一人身陷困局。
他不服。
雪宜低眸看去，嘴角微微上扬，他想知道，雪宜也满足他的遗愿。
“你可还记得上次被你推倒在地的阿婆？”
“她死了，就在今日。”
那人眼中满是错愕，他喃喃自语道：“原是如此。”
雪宜不再开口，等着那人下一步的动静。
那人低头喃喃几句，随后他抬头看向雪宜，他为自己辩解道：“小姐，为何不是那老妇人身子本就不行。”
“我不过是推了她一下，她便自己倒下了，我自认与我没有多大干系。”
雪宜听罢，淡然一笑道：“好恶心的话，若不是你，阿婆怎会突然离我们而去？”
“她会等的，她一定会等着，等她想知道的一切大白天下。”
雪宜嗤笑一声，心中自嘲道：“何故与他说那么多。”
雪宜眼尾染上红晕。
“你不必说这么多，我也不愿听，我只想你，一命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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