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灼热，头脑迷糊。
白昼与黑夜渐渐模糊，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他偶尔睁开眼，又很快闭上。
迷离的视线中，偶尔看到几个人影穿梭而过。
大多数是穿着白色衣物、看似是医生的人，他们不停地检查他的身体，给他喂药。
“别救我……”
每当段长平低声哀求，他们却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段长平依旧继续恳求。
“杀了我吧……”
就算他们听不懂，亦无所谓。
此时此刻，他已无力反抗，也没有力量去要求任何事。
他的最大敌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的思绪。
那些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曾经被他认为是成就的错误，那些曾经辉煌的瞬间，在此刻看来，却成了无法抹去的阴影。
作为武林盟的一员，他曾击败过血祖大魔，斩断过无数邪恶势力。
那时候的他，信心满满，以为自己站在了世界的巅峰。
然而，也正是在那时候，他对萧轩敞开心扉，依赖他，却没能看穿白面夜叉的真实身份。
那个曾信任的人，最终背叛了他。
过往的回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我……错了……”
段长平无声地叹息，心中满是懊恼。
“如果能回到过去，或许我就不会这样做了。”
他默默想着。
“不该爱上南宫燕，不该让苏清婉卷入其中，我应该一个人承担，一人灭亡。”
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错误，都让他痛苦不已。
特别是那个关于爱情的错误，给他带来的伤害，比其他任何创伤都要深重。
“回到过去，我改变了她们的命运……但我的改变，是她们的灾难！”
想要停下，却停不下来；
想要逃离，却无处可逃。
他心中沉重，无法自拔。
段长平……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向萧轩坦白自己是回归者的那一瞬。
南宫燕穿着蓝色神父服，温柔劝解他，却被他无情打断，在白面夜叉面前坚定地说出了自己是回归者的事实。
‘她是对的……她一直都是对的……’
南宫燕，始终是对的，直到最后一刻。
‘白面夜叉’究竟是如何潜伏在武林盟中的？
在有萧轩镇守的武林盟中，他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萧轩本人不是‘白面夜叉’，那还有谁能是？
段长平陷入沉思，无法反驳。
无法反驳，便只能接受。
这是段长平一贯的做法，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判断，甚至可以说，这是他最理智的选择。
‘所谓的心算，又算得了什么？所谓的目的，又能带来什么？’
然而，段长平心中始终无法摆脱一个执念，那就是“人心”。
他见过楚枫的美好人生，见过那个坚持正义、不畏艰难的宋乞儿。
正是这些人，曾让他不自量力地想要像他们一样，活得真实而充实。
‘可我并没有那样的能力，甚至连“活得像人”都变得奢侈，我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段长平深知自己自负，甚至有些自以为是。
作为一个凡人，他曾面对南宫燕的威胁；
作为爱人，他曾与苏清婉误解解开心结；
作为善者，他征服了肃清门并劝说他们归心，所有这一切，渐渐让他生出了不切实际的信心。
他相信人心，相信真诚的善意，温柔的善意，可以改变一切，甚至能感化最坚硬的心。
‘明明知道萧轩已经不再是人，但我却依然用“人的方式”去对待他！’
眼前浮现出苏清婉的面容，穿着红色婚服，泪如雨下。
“我……是我推波助澜……我……”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和痛苦，段长平的心脏猛地一紧。
想要告诉她，一切并不是她的错。
‘是我错了，是我误导了你！’
他想帮助她，作为皇族的她，肩负着不容推卸的责任。
他也想安慰她，因为他深知，她其实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女子。
然而，命运却残酷地把他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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