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意外福祸相依,彻底打破了林朵朵和她家里的关系。
不知是迟来的叛逆还是与戚长洲的见面给了她反抗的勇气,她离开叔叔婶婶家,申请了住校。
她的父母当然是不同意的,毕竟她的身体特殊,住校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处理也不如家里及时。
另一个原因就是,比起女儿,他们更相信同龄大人的话,但为了防止女儿被骗,他们还是抽空回来了一趟,和拐走他们女儿的小黄毛戚长洲见了一面。
有一句话说的是,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林朵朵的父母显然也很奉行这句话,对救了林朵朵的戚长洲态度并不明朗,甚至带有偏见。
毕竟,在他们眼中,戚长洲就是个年纪轻轻就不上学,还家徒四壁的社会青年。
哪怕收拾得干净,也难免缺少社会认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怕林朵朵跟着他学坏。
可林朵朵完全不听他们的话,铁了心要跟这个男人来往,他们也无法狠下心来刺激本就有抑郁倾向的林朵朵。
于是局面就这么僵硬却又恰好的维持了下去。
戚长洲是林朵朵的朋友,但他只要不在亲人范畴就无法插手林朵朵家里的事,甚至于他的出现只会激发林朵朵家里的矛盾。
但同时,林朵朵需要他,至少在她完全走出来拥有新的想抓住点东西之前,他不能离开。
情况似乎变得复杂又简单,戚长洲每周会留下一个周末和林朵朵待在一起。
他们几乎同龄,但戚长洲学习的内容已经到了大学课程,林朵朵在备战高考的阶段有不懂的就会问他。
这时,戚长洲便会耐心给她讲解,鼓励她举一反三。
一来二去,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愈发的深,林朵朵知道了戚长洲的离家出走,也知道了他的流浪历史,还知道他给很多人提供过话疗帮助。
她喝过戚长洲给她泡的各种茶,尝过戚长洲的预制菜,还认识了戚长洲的朋友梁绍。
因为来戚长洲这里的次数多,她收获了一堆猫猫狗狗的青睐,小区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甚至小朋友们都开玩笑似的说——长洲哥哥带媳妇儿回来了。
可有些事情,在这个年纪注定不能乱传,面对这样的玩笑,林朵朵一开始还会解释两句,后面就红着脸打着哈哈过去了。
她逐渐开始越界,打听戚长洲的喜好,约他出去玩,送他礼物,邀请他看七夕档电影。
感知敏锐如戚长洲,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这样的变化?但不要和被治疗的人产生超出朋友之外的关系,这一点是他始终明确的。
他在见面之后就和林朵朵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恋爱,也不会结婚,他会一直追求自由和远方,可对方显然在日渐增长的感情中忘记了这一点。
戚长洲不得不一再辜负林朵朵的好意,并由委婉到近乎残忍地方式提醒她,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再进一步。
林朵朵只是点头同意,然后离他越来越远,她隐藏自己的情绪,停止去看心理医生,对戚长洲的依赖越来越严重。
这是一个恶性的死循环。
她不愿意和父母沟通,对戚长洲也有所保留,高考结束后甚至退而求其次地要留在本市。
为了任何一个人放弃自己奔向更好的未来的权利,戚长洲认为这都是不可取的。
也是这时,他发现他对林朵朵的疗愈方法似乎都太过温和,是他用错了方法,让对方一再加重自己在她心中的占比。
但是若要他给出同等的回应,这只会害了他们两个人。
又是一个夜晚,戚长洲抱膝坐在床上,头埋在臂弯里,身旁是不断震动亮起的手机屏,来电显示人是林朵朵。
震动的嗡嗡声响了很久,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戚长洲还是伸手划开了接听键,“怎么了?”
他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但林朵朵似乎并未察觉,她高兴地和戚长洲开口,“我之前的高中同学放暑假了,我们计划着一起去旅游……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戚长洲垂下眼睛,刚要说“抱歉”两个字就被林朵朵立马接上来的话堵住了。
“哎呀,认识那么久,我都没见你出去旅行过。你不是追求自由和远方吗?我们准备沿着铁路线去一路向西。”
“我记得你说过你会骑马,到时候你可以带着我在草原上跑马,可以见识到那里的风土人情,听到不一样的歌谣,看到热烈奔放的舞蹈。”
“而且我们一堆人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个男生,如果梁绍方便的话,也可以把他叫上,我们一起进行一次毕业旅行,好不好?”
似乎是知道戚长洲会开口拒绝,林朵朵一连说了一大串,为的就是堵上他的嘴。
而戚长洲这个时候也确实不怎么会在他人说话的时候打断,因此安静听她说了一大堆。
他吐出一口气正要找理由拒绝,林朵朵父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他和林朵朵这么说道,接了林朵朵父母的来电。
“小戚,之前你劝朵朵改志愿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相处这么久了,我们也清楚你不是那种坏习惯一堆的小混混。”
“她昨天问我们要了一笔钱说是要和朋友毕业旅行,我们哪了解她的朋友啊?除了你,别的人我们都不放心,我们看得出来,这孩子对你有那种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沧桑疲惫的声音落在戚长洲耳边,话语中俨然已经把他当成林朵朵的半个监护人。这都是长时间累积下来的结果。
面对林朵朵的父母,戚长洲自然是实话实说,“叔叔阿姨,我不打算恋爱和结婚,所以……对不起。”
“那你还招惹我们家朵朵干什么?哥,你们可别被这家伙的外表骗了,一看就是个没正形的,说是这么说,其实就是不愿意负责,私底下指不定玩得多花呢!”
电话那头传来尖酸刻薄的骂声,用脚趾甲盖想也知道是林朵朵的婶婶。
林妈妈劝了两句,躲远了些接着开口,“翠兰她就这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你给朵朵补习,劝她看心理医生治疗,让她退礼物这些事我都清楚。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家里应该把你教得很好,小小年纪就这么成熟懂事,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要是我们也能多陪陪朵朵,她也不至于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我们说……只能从你和她的老师那里打听她的近况。”
“小戚,朵朵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她的身体你是最清楚的,你陪着她去好不好?就当是最后满足她的心愿,行吗?算阿姨求你。”
妇人的嗓音颤抖,哽咽得要掉下眼泪来。
十几二十年的养育因为缺少陪伴的滋养而贬值,理解与不理解加剧他们和女儿之间的矛盾。
可偏偏,没人能要求他们谁退后一步。
非是局中人,莫论是与非,戚长洲也曾在两边调和,最终也只不过是让僵硬的关系稍有缓和,做出选择的人,并不是他。
他夹在成人的痛苦与年少的成长之间,被时间撕扯着,可他也不过是刚绽放的花朵,亦需要呵护与关心。
提早地释放掉它的生机,对他来是一种痛苦,可这是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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