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亲去年秋突然脑干出血，有蹊跷。”
王莲面色苍白，就好像这娘们很关心前夫的死因。
“如果你知道隐情，开门见山告诉我，越简短越好，不要兜弯子！”
我不得不提醒。
生怕王莲不能一次把话说明白。
王莲果然还是吞吐了，一双眼睛很怯懦。
唐欣冷笑道：“董航，怎么对你说话才算简短，如果说文言文，你听得懂么？
但凡你多读点书，有点教养，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都25岁了，从明年开始奔三，可你作为一个女人的儿子，你就连堂前尽孝这种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
“唐小姐，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认同。读书多，不一定有教养，读书少，不一定不懂事。堂前尽孝后面还有一句，你说是什么？”
我看着她。
可是，唐欣无语了。
看她的架势，又想揍我。
林婵说话了：“堂前尽孝后面一句是，屋后不相往来。可是董航，你要先做到前半句，然后才可以像后半句那么玩个性。”
我准备反驳。
可白致远忽然说道：“屋后不相往来说的也不是断绝关系，而是没有外人在场，自己家族生活过程中，不用很频繁的走动，否则就容易生出事端，影响家族和谐。
现实中，涉及到了朋友交往，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涉及到亲戚交往，那就是逢年过节走动，遇到事搭把手，但是亲戚之间不用频繁的走动或者合谋……”
“老白，你闭嘴！”
白院长真能说。
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道理，我一句都不想听。
“好吧，我闭嘴，你和王莲，我谁都惹不起！在这个家里，我就连小闺女雨柔都惹不起，遇到了什么事，这闺女从来都是向着自己的母亲。”
白致远表现出的无奈不像是假的。
但是，这座别墅一家人平时怎么生活，跟我没关系。
我看向王莲，冷声道：“就当我很没教养，对你，我做不到堂前尽孝，所以也不用深究后半句什么意思。
如果我的父亲突发脑干出血有隐情，请你直接告诉我！如果父亲当真被人谋害了，我豁出去一条命也会为他报仇。”
王莲嘴唇翕动，犹如真相呼之欲出，可三分钟过去了，她还在沉默。
唐欣忽然起身，朝着我走过来：“如果你要为自己父亲报仇，第一步是什么？”
“报警！”
“人都走了一年了，早就火化了，你让法医给骨灰验尸？”唐欣戏谑看着我。
“你放屁，你滚开！”
“让你骂我！”
唐欣勾拳砸了过来，速度够快，可我居然躲开了。
唐欣追过来要打我，被唐涌呵斥住了。
“在王姨家里，你能不能冷静？董航又不是你老公，怎么能说打就打？”
“他比我老公帅！”
“明白了。”
唐涌无奈道，“如果你想修理董航，也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唐涌看向王莲，“王姨，你就不要吞吐了，就算你一直拖延时间，董航的心态也不可能留下来吃午饭。就算你专门为他准备的好饭端上了餐桌，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王莲的表情难以形容，看着我，说道：“董永强走得太突然，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医院看他一眼。
你不要怀疑我的说法，如果他走的不是那么急，我一定会去医院看望他。
我会抚摸着他的脸，嘴巴凑到他的耳边，用最温柔，最真诚的声音对他说，老董，你是我这一生遇见过的最帅的男人，谢谢你把我们的儿子养大成人。
后来，我想去参加董永强的葬礼，陈八斤和万山劝住了我，说王莲，如果你去了，董航跟你闹起来那就乱套了。
各种原因导致，我不敢在葬礼现场出现，可我也不是没去，我坐在车里，流了很多眼泪。”
白致远急忙说道：“董航，说出来你都不信，等将来我的葬礼上，王莲都不一定会流那么多眼泪。
这世上只有两个男人走进了王莲心里，一个是她的前夫董永强，一个是她的儿子董航。
我是王莲的同学和初恋，但是跟董永强比起来，我在王莲心里的地位差点意思。”
我胸有激雷。
勉强自己没有打断对方的话语。
我的确没想到，来到枫海别墅会听到这些。
我不想掉入情感编织的大网，冷声道：“说重点，到底是谁谋害了我的父亲？”
王莲看着我：“目前不好说。”
“不好说，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王莲，既然不知道，你说那么多干什么，你以为这是在大企业开会？”
很是烦躁。
我开始在客厅里暴走。
多么希望，有人用闷棍把我打晕。
让我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想。
可是，一直想揍我的唐欣，看起来都那么冷静：“帅哥，你要么坐下，要么老实定住，你一直走来走去，跟大风车似的，看着就头晕。”
我转身走到了王莲面前，愠声道：“我的父亲已经走了一年了，既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被谋害的，那么我只能相信医学。当时，医生怎么说的，我就怎么去考虑。
王莲，如果你觉得自己前夫被谋害了，你很想为他讨个公道，那你就利用自己的能量去查。
等什么时候查到了有用的线索，再来告诉我。当然，你们不能故弄玄虚，不能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无中生有。”
王莲满脸苦涩：“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一直不信，没有高血压的董永强，会死于高血压导致的脑干出血。
人的身体看似很脆弱，其实也很顽强，肉体凡胎经得起糟蹋，所以人才能活到七老八十。”
王莲看了一眼时间，“董航，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但我还是想留你吃午饭，这么多年了，你第一次来王女士家，王女士不忍心让你饿着肚子离开。”
“我不会留下吃饭，这里本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而且我不饿，所以不算饿着肚子离开。”
我打算离开这里，可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看向了唐涌，问道，“丁圆去了哪里？”
“昨天检查发现，沉香盒子里放的香烟有问题，两层合计20根香烟，上层正常，下层加了冰糖。
加料的烟，肯定是魔都沈公子方面提供的，目的就是让王莲的儿子变成瘾君子。
也不知道丁圆当时怎么想的，跟你相处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发烟给你。”
我克制内心愤怒，问道：“沉香盒子有没有问题？”
唐涌叹息道：“不好说，检测没发现问题，不等于没问题。就比如丁圆喷在身上的癫蛊香水，如果去检测很难发现问题，但的确歹毒。
丁圆交代了，癫蛊香水也是魔都沈公子提供的。”
我又问：“丁圆为什么背叛相处了几年的沈好博？”
唐涌：“她说自己受够了，她说自己迷恋你！”
唐欣：“董航，你太猛，一炮就策反了丁圆！”
我微蹙眉头看着她：“唐欣，你是豪门小姐，说话要矜持。”
“豪门的人，少有矜持的，我又不是小家碧玉！更何况，不管我怎么去表达，都是这么回事。
今后，丁圆可以为我所用，所以不想一直虐待她，让她回家去了。
这次你的经历给了我们灵感，有理由怀疑，之前很可能有人对你的父亲老董用过癫蛊香水。
癫蛊香水作用在不同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给打手用癫蛊香水，打手会更嗜血；给赌徒用癫蛊香水，赌徒会更嗜赌。
如果给一个厨子用癫蛊香水，这个厨子会变得无比喜欢做菜。哪怕饭馆没了客人，他还在后厨抡大勺呢，根本停不下来！”
“唐欣，你他妈闭嘴！我的父亲很平凡，但你没资格羞辱他！”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在我看来，董永强就连我老师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你妈的……”
我真是气坏了，抬手就要扇唐欣。
唐涌拦住了我，说道：“董航，你先别动手，回头，我帮你收拾她！”
“涌哥，我给你一个面子。”
“我倒是希望，你多给我几个面子。抛开一切繁杂去看，我还是很欣赏你，但愿一直是朋友。”
唐涌拿出了很江湖的气场。
我看到了他的真诚，也看到了他对白致远的轻视。
白致远忽然说道：“人无完人，很多人都做过不见光的事，也包括你眼里的白老狗。
董航，如果你能留下来吃顿饭，我会把自己当年做过的傻事都告诉你。
为了家庭和睦，为了很多人的将来，我的老脸不要了。”
“如果你真想说，回头你一个人去找我，我保证不打你。但是，我不会在你们家里吃饭。”
我走出了别墅楼房。
几人都送了出来。
白雨柔忽然抱住了我的胳膊。
短发女孩满脸伤感，眸子泪汪汪的：“哥，你都没去楼上我的房间，没看到我画的画，还有我的相册。我的画里，我的相册里都有你。”
“我就不看了，但是你要开心点儿。”
“你在祝福我？”
“是。”
我拨开了白雨柔的手，快步朝着院子大门走去。
“董航，坐我的车，我也走。”
身后，传来林婵的喊声。
我就当没听到，一个人离开了。
林婵没有追出来，她肯定是要在自己干妈家里吃饭的。
离开了枫海别墅区，我坐上了出租车，斟酌之后，打算去一趟陈浩楠家。
父亲生前朋友不算少。
厨子少不了酒肉朋友。
其中关系最好的就是陈八斤，万山这些人。
父亲做过什么事，不一定会告诉我，但是陈八斤很可能知道。
给陈八斤拨了电话。
“陈叔，你在哪里？”
“今天腰疼，在家休息，董航，听起来你很着急，遇到什么事了？”
“我在路上，去找你，见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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