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欲看完折子面色还是沉了下去，他这几个儿子倒是越发大胆了，手都伸到了宁州。
种种证据表明宁州去年赈灾案皆是洛阳王刘济那蠢货和宁州衙门杀钦差夺赈灾银。
宁州衙门那几颗老鼠屎悉数都招了，刘济那蠢货不死都难平民愤！
他虽疑心几个儿子想提前夺权，但赈灾非儿戏，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赈灾银都敢动，钦差都敢杀！
就那愚蠢的脑袋，真坐上王位怕祖宗几百年的基业到他下一代便彻底终结了！
“顾爱卿此次功不可没，不知想要何赏赐？”刘欲浅笑看向顾桓。
皇城司在他手里，这些年比在赵平构手里时更强胜，办事也更利落，是手里的一把好刀。
也够忠心，更有眼力见，更重要的是野心不大，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这种只忠于皇权者用起来才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赈灾银虽未尽数追回，但能短短时间内追回这么多也算是极好了。
边境正需用银，也算是及时雨。
闻言顾桓恭敬跪下，“臣确实有赏想要，请陛下成全。”
刘欲闻言愣了下，头回见他主动要赏赐东西，以往赏赐时，都是自己随便给什么都行，对这方面他也确实没什么欲望。
最大的爱好就是查案替他搜集百官隐私，因他汴都也算看着长大的，性子向来如此便不觉得意外。
今儿头回主动提出自己想要的，他倒是有些意外。
“顾爱卿所要何赏赐，说来朕听听。”刘欲俯身看向按下恭敬跪着的裴敬，不由多了几分兴致。
“臣恳求陛下为臣赐婚。”顾桓恭敬抬头。
刘欲面色收了几分，京中哪家贵女被他看上了，忠皇党还是其他党派为拉拢设的局？
“那位贵女？”刘欲看了一眼顾桓，像随口一问，也没说不应，也没说应下。
“不是贵女，皇城司女仵作，前皇城司仵作裴季之女裴敬。”
刘欲愣了一下，皇城司的人，也就是自己人。
裴敬，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刘欲沉默了片刻，记忆搜索，这才记起几个月前自己册封的四品女仵作。
那个长相绝色但喜欢摆弄尸体的女仵作？
刘欲默了默，忍不住开口，“要不换个人。”仔细算下来他虽年纪轻轻的位居皇城司总指挥使，但年纪今年也二十七八了吧，确实该有个夫人了。
那女人确实生得不错，但冷着脸，又爱与尸体打交道，不大合适。
“微臣心属意于她，请陛下成全。”顾桓顿了顿解释，“京中贵女虽娇弱但扭捏，臣喜欢裴敬，请陛下赐婚。”
说完顾桓恭敬又磕了一个头。
刘欲怪异的目光打量顾桓，虽不希望他娶一个京中贵女入了派别，但未免口味忒重了些。
虽然按理来说，裴敬是皇城司的人，四舍五入也算自己人，但这人喜好尸体，他当真不知？
“你可知她喜好？”刘欲隐晦提醒。
顾桓自然明白刘欲是何意，好歹帝王身侧呆了几年，揣测圣意多少还是没问题的。
“喜欢画饼，喜欢验尸。臣身为皇城司，又勘察百官命案，有案子和尸体给她查，更可助力陛下清理朝廷蛀虫。”
裴敬查的案子跟验尸手法确实特道也不藏私，除去特殊癖好也是个人才。
若身为男儿，自己或许会调入刑部任职。
细想她应该也不小，“裴敬如今芳龄几何？”
“回陛下，二十有二。”
刘欲沉默。
顾桓二十八了，旁人这个年纪孩子都半大了，早就听闻顾家担忧他不喜女色彻底放弃这才又养了个小的，怕断了代。
感情只是不喜欢一般女子，还是个重口味的！
顾悦之若知晓怕高兴坏了！
重口味老男人加上喜好尸体的老闺女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出意外的话，裴敬也确实会嫁人离开皇城司，若是嫁给顾桓可能除了嫁人依旧皇城司当差，区别不大。
他这是为留住人才牺牲自己？
因裴敬验尸之才和不藏私，这一年来，他仁慈爱民的声望也显着不少。
刑狱案件这一年来也大大提升不少，民生也有利。
“你想好了？”刘欲最后确认。
“臣请陛下赐婚。”顾桓恭敬一礼。
自己选的天子门生果然没错，这些年就没让自己失望过。
刘欲高兴，从案后走了出来，亲手扶起顾桓，“难得顾爱卿亲自要赏赐，朕哪里会拒绝，不知此事顾府可知晓。”
“不知，只要臣娶了女子，他们也定无怨言。”顾桓就着刘欲虚扶起身，恭敬一礼。
那倒没错，这些个年一直传顾桓不喜女色，也曾有人给他塞过漂亮男子。
感情不喜欢女子，也不喜欢男子，只是喜欢重口味还漂亮的女子，是以往别人塞错了方向。
“朕这便给你赐婚。”刘欲大笑着应下。
裴敬好哇，自己人，他也不至于被其他党派拉拢，甚好，挺好的。
顾桓本就是个胆子大的，看自家娘子玩个尸体而已，他都不拒绝，旁人能说什么。
见刘欲应下，顾桓跪下又是恭敬一礼谢了恩。
“剩下赈灾银臣已经派了司使继续追查。”
加上从几个宁州几个官僚府邸搜索出来的，共计追回三千八百五万两赈灾银。
“甚好，甚好。”按照洛阳王的说法说剩下的皆分盏给了裴颂之，他是明显不信的。
就裴颂之，满口之乎者也，迂腐死板只忠皇权的人，赈灾怎么可能与他分脏。
早年自己刚上位时，比这更多的赈灾银他又不是没押运过。
裴颂之死了他也惋惜过，这人除了迂腐死板满口之乎者也外倒也是个能臣。
此事牵扯，他多少明白些，长公主对裴颂之耿耿于怀，怕他的死也有她掺和的一脚。
早年若非裴颂之和刘檀自己继位也没这么顺利，查到此处他顺势而为也不为不可。
算是全了他当初的辅佐之恩，还他一片清名。
刘欲替裴敬和顾桓亲自陛下婚书，由刘康亲自宣旨，顾桓的那份他直接揣怀里这才出了皇宫。
裴府饭吃了一半，突然接到圣人赐婚皆是被吓了一跳。
给刘康副使塞了吃酒钱，刘康笑得眼睛眯了缝，把裴敬拉到一旁，“这是顾总指挥使亲自求的赐婚圣旨，可虔诚了，待吃喜宴可别忘了杂家。”
他是陛下的总管，也是皇城司的副使，细算下来都是自己人，他也没什么不客气的。
裴敬收了圣旨，点头，“好，自然少不了刘副使的一杯酒。”
见裴敬只是惊讶，老老实实接了圣旨便没多说，恭贺了几句便回宫复命。
一顿饭前半场热热闹闹，后半场叶曲意格外沉默。
“这圣旨何意？”叶曲意面色不大好。
裴敬把一卷明黄递了过去，“赐婚呗，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顾桓那厮请旨赐婚的，刚汴都一日都没有他倒直接把赐婚圣旨给弄来了。
晚膳过后，裴敬把圣旨带回房，出门检查裴林功课，顺便给裴清启蒙。
叶曲意饭后沉着脸直接回了房，裴敬看得莫名其妙，以为是裴林饭桌上挑食训斥裴林自己忍不住护了几句给惹恼了。
她看出来了，这大侄子看着文雅，脾气其实还挺大的。
顾桓从皇宫出来直接回了顾府，见他回来，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出外差的儿子今儿回来了。
随后看他掏出圣旨，又是愣了愣，看清内容，一家人喜极而泣，顾悦之大巴掌拍着自家儿子肩膀，“好样的，就知道你非带裴仵作出京心怀不轨，终于让你小子惦记上了。”
顾桓淡淡瞥了一眼众人，“三六六礼你们开始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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