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阵压抑着痛苦的轻微咳嗽声。
突兀地在虚空中响起。
显得格外刺耳。
只见寂灭古尊原本就因激战而苍白的脸色。
此刻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如同金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周身原本汹涌澎湃的寂灭气息。
此刻也变得紊乱不堪。
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他那双深邃如寰宇毁灭场景的眸子。
此刻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刮骨刀。
死死地钉在刚刚完成吞噬、气息正盛的海神。
以及仍在虚空中稳坐钓鱼台。
汲取着虚无道尊本源的轮回天尊身上。
一股强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不满与怨怼。
在他心间疯狂涌动、翻腾。
他为了这场围杀。
先是与天机、虚无二人舍命相搏。
古钟被制，身陷重围。
消耗了不知多少万年积累的本源。
甚至连寂灭大道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可谓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如今，眼看“果实”成熟。
自己却连一口汤都没能喝上！
“哼！”
寂灭古尊终于按捺不住。
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
“两位……倒是好手段，好胃口！”
“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难道你们眼睁睁看着本尊损失如此惨重，竟要作壁上观，独享其成吗？”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倒钩的鞭子。
抽在寂静的空气里。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兴师问罪的意味。
他愤愤不平地瞪视着海神和轮回天尊。
那眼神仿佛在控诉着最无耻的背叛与分配不公。
充满了被排除在外的愤懑与失望。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
海神只是微微侧过头。
那张刚刚恢复红润、威严毕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淡漠得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
仿佛寂灭古尊的愤怒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微风。
而远处的轮回天尊。
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身下的轮回磨盘虚影缓缓旋转。
汲取虚无本源的过程没有丝毫迟滞。
完全将寂灭古尊当成了空气。
这种赤裸裸的无视。
比任何言语上的反驳更让寂灭古尊感到屈辱和暴怒。
他胸腔剧烈起伏。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嘴角溢出了更多的暗金色血液。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
一声比一声冰冷。
一声比一声充满杀意。
他猛地一甩袖袍。
径直在破碎的虚空之中盘膝坐下。
双手迅速结出一个古老而邪异的印诀。
周身开始弥漫出浓郁的血色雾气。
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开始汇聚。
他竟是打算不顾一切。
再次强行开启“血祭大法”。
以此掠夺遥远星域中亿万生灵的生命精华。
来弥补自身近乎枯竭的本源！
就在那血色符文即将凝聚。
祭祀仪轨将要勾连诸天万界的刹那——
“咻！”
一道幽暗的寒光，毫无征兆地闪现！
它的速度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仿佛是从死亡的阴影本身中剥离而出。
带着冻结灵魂的冰冷与决绝的杀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压缩。
空间被强行贯穿。
“噗嗤——！”
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坚韧物体的声音清晰响起。
海神手中那柄漆黑如夜。
吞噬一切光线的三叉戟。
如同早已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
发出了致命一击。
戟身之上幽光流转。
蕴含着瀚海归墟的无尽伟力。
精准无比地从寂灭古尊的前胸刺入。
锋锐无匹的戟尖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从后心猛地穿透而出！
“轰！”
恐怖的力道如同亿万顷海啸同时爆发。
排山倒海般涌入寂灭古尊的体内。
不仅瞬间打断了他即将完成的血祭仪式。
那狂暴的力量更是形成无数道无形的枷锁。
伴随着三叉戟本身。
将他那伟岸的身躯死死地。
牢牢地钉在了原地那片扭曲的虚空之中。
任凭他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分毫！
“噗——！”
寂灭古尊身体猛地一僵。
难以置信地低头。
他刚想开口。
一股无法抑制的、混合着内脏碎片和血液便如喷泉般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将他身前破碎的星辰残骸染成一片凄厉的暗金。
“你……你们！咳咳咳……”
他艰难地抬起头。
目光死死锁定在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的海神脸上。
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
暴怒以及一丝终于醒悟过来的绝望。
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加剧。
大量的本源精血不断喷溅。
他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江河般飞速溃散。
他奋力挣扎。
想要调动残存的寂灭力量震开这夺命的三叉戟。
但那戟身之上传来的恐怖力量。
不仅牢牢禁锢着他的肉身。
更是在疯狂吞噬着他仅存的本源。
瓦解着他的根基。
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徒劳。
海神面无表情地悬浮在他面前。
如同执掌刑罚的神只。
俯瞰着垂死的囚徒。
他的声音平静、冰冷。
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锥。
凿在寂灭古尊的心头：
“寂灭古尊，你的情况，我们都清楚。”
“连续激战，本源亏空近半，大道之基动摇。要想彻底恢复如初，需要的生灵精血，恐怕得以‘星域’为单位来计算吧？”
他微微停顿。
看着寂灭古尊骤然收缩的瞳孔。
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如今局势微妙，主宰之路将启，我可不希望再多一个敌人。”
就在这时。
另一道淡漠、恢弘。
仿佛带着六道轮回回响的声音。
从另一端传来。
轮回天尊此刻周身气息圆融饱满。
显然已将虚无道尊的本源彻底吸纳。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被钉死的寂灭古尊，接口道：
“海神所言不错。与其让你为了恢复而浪费诸多资源，徒增变数，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倒不如，由你牺牲自己，以你毕生修炼的寂灭本源，助我等恢复至巅峰，甚至更上一层楼。你的牺牲，于我们而言，价值更大。”
这番话语气平淡。
逻辑清晰。
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理智与冰冷。
仿佛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将一位古尊的陨落。
轻描淡写地定义为资源的最优配置。
寂灭古尊闻言。
身躯剧烈一震。
眼中的愤怒被一种彻骨的冰寒与荒谬所取代。
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怒斥这无耻的言论。
但最终，却只是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更多的暗金血液从七窍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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