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洛阳西北的山道,残阳的最后一缕光辉被乌云吞没,秋风卷着尘土,似乎连天地都在预示着一场新的风暴。
赵云飞勒马在一座小坡上,俯视着前方的营地。那是隋军的临时驻地,篝火点点,却冷清得不像是几十年前盛世帝国的军营。军帐歪斜,哨兵无精打采,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更添几分萧索。
“唉——这要是放在咱穿越前的公司,光这纪律都能罚三天工资。”赵云飞自言自语,拍了拍马颈。
“主公,可要入营?”身后传来刘洪的声音,这个老兄原本是瓦岗寨中出来的,投奔赵云飞后,一直跟随左右。
赵云飞沉思片刻,道:“进去,得看看隋军现在到底烂到什么程度。”
两人换上普通甲士的衣甲,混入营中。刚进营,就见几名士卒围在火堆旁,正分着一锅稀粥。
“兄弟,这粥怎么比泔水还稀?”一人抱怨道。
“能喝就不错了,上头说军粮被押去了东都,说是要护驾天子!”另一人咬牙,“护个屁的驾,我们这边饿得连马都快啃盔甲了!”
赵云飞与刘洪对视一眼。刘洪低声道:“主公,如此军心,隋之亡也不远矣。”
赵云飞点头,却心中暗暗叹息——他前世看过多少关于隋末的史书,都说隋炀帝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那些文字还写得不够惨。
夜更深时,他悄然走到营外,望向东都的方向。心里思量着,李渊此刻该已在太原起兵,而李密、翟让、瓦岗等人,也在河南争雄。大乱的棋局,已然铺开。
“主公,”刘洪压低声音走近,“我们若要立足,不能再留在此地。”
“我知道。”赵云飞目光一凝,“天下将分三路——关东群雄、关中义军、江南余隋。我们得找一处能下棋的好地方。”
“那主公意欲往何处?”
赵云飞嘴角微微一勾:“河洛之间。”
刘洪一愣:“那不是群雄混战之地?”
“正因混战,才有机会。”赵云飞轻声道,“乱世用兵,不怕敌强,就怕没舞台。”
他的话语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第二日清晨,赵云飞一行悄然离营,向西北方向而去。山路曲折,沿途的村庄多已荒废,偶尔能见到几户人家,也是门板半掩,狗吠无人。
午后,他们来到一处破败的驿站。驿卒早已逃散,只留下一口干井与几间残屋。众人刚坐下歇息,忽听得远处尘土飞扬,一支人马疾驰而来。
“来者何人?”刘洪拔刀上前。
那队人马不过百人,却阵形整齐,领头一人骑白马,腰系宝刀,眉目清俊中透着几分英气。赵云飞一眼便认出——那是李密的部下——魏征。
果不其然,魏征下马拱手:“我奉李公之命,征集四方义士,欲与主公一叙。”
赵云飞眯眼:“李密啊……他倒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心比天高。”
魏征听罢,只是微微一笑,道:“李公言,今日乱世,非英雄不立。赵将军之名,李公早有耳闻。”
刘洪忍不住插话:“咱主公何时这么有名了?”
赵云飞咳了一声,笑道:“看来我这穿越者的‘自媒体宣传’还是见效了。”
魏征不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赵云飞赶紧岔开话题:“既如此,带路吧,我也想见见这位李公。”
翌日,他们抵达李密军营。营帐森严,军纪却远胜隋军。李密亲自迎出,拱手笑道:“赵兄久闻其名,如雷贯耳。”
赵云飞也拱手:“李公之名,天下皆知。”
二人相视而笑。寒暄过后,李密引他入帐。帐内铺着简陋的地图,红线标注的各路隋军、义军动向一目了然。
“如今洛阳孤悬,宇文化及北据涿郡,李渊起兵太原,杨广远在江都。”李密神色凝重,“天下若欲归一,须先取东都。”
赵云飞沉默片刻,道:“东都固守,粮道又通,轻取不易。若要攻之,须先断其咽喉——虎牢关。”
李密眼中闪过亮光:“赵兄高见。”
赵云飞心中却在暗叹——历史上李密确实是败在虎牢关外,但如今自己在这盘棋中,或许能动一动。
几日后,李密果然采纳赵云飞之策,命众军佯攻洛阳,实则集中兵力袭取虎牢。赵云飞随军押阵。一路行军,他亲眼见到隋军节节败退,也见到农民军中既有英勇者,也有贪掠之徒。
“主公,”刘洪策马上前,“若李密真成天下共主,咱这番投奔岂非明智?”
赵云飞苦笑:“李密啊,他赢不了的。”
“为何?”
“他聪明,却太急。天命未到。”赵云飞眯眼看着远处的烽火,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预感。
是夜,军营风急,赵云飞正在帐中看地图,忽然外头传来急报——
“虎牢守将王世充反戈,欲夺军权!”
帐外乱作一团,李密带甲而出,怒声道:“传我号令,全军戒备!”
赵云飞心头一沉。王世充,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隋末群雄中最狡猾的一条老狐,后世史书上说他篡权夺军,逼李密败亡。
“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赵云飞叹道,披上战甲。
刘洪惊道:“主公这是要干什么?”
赵云飞淡淡一笑:“去赌一场。也许我能改一点点历史。”
他快步走出帐外,风声呼啸,火光映照下,李密与王世充已在阵前对峙。王世充冷笑:“李公,你空谈仁义,却不知乱世无道,谁握兵权,谁说了算!”
李密脸色铁青:“王将军若真心辅国,何至于此?”
王世充仰天大笑:“辅国?哈哈,我只辅我自己!”
刀光乍现。
赵云飞心念电转,猛然拨马冲出,大喝:“两军未合,岂容自相残杀!”
他一声暴喝,震得众军皆怔。李密一愣,王世充亦暂缓刀势。
赵云飞策马逼近,目光如电:“王世充,你若此刻造反,只会成天下笑柄。你我皆知,李密若亡,隋室亦亡,到时李渊进关,尔有何立足?”
王世充目光阴鸷,半晌冷哼:“你小子倒能言善辩。”
“我只讲理。”赵云飞微笑,“不如这样——明日攻虎牢,若你立功,军权我自会请李公交还于你。若不立功,再谈别的。”
王世充盯着他,片刻,冷笑一声:“好,明日一战,生死各安天命!”
赵云飞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夜无人安眠。黎明前,赵云飞披甲站在山坡上,看着东方渐亮的天边,心中泛起说不出的压抑。
“主公,”刘洪低声问,“真能信那王世充?”
赵云飞苦笑:“不信,也只能信。我们现在走的是钢丝。”
“那若他背后再动手?”
“那就……”赵云飞眯眼,缓缓抽出佩刀,寒光一闪,“割断这根钢丝。”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破晓,号角骤起,万军齐动,尘土翻腾。赵云飞目光一凝,心中暗道——这场仗,若成,李密登天;若败,天下又要换棋盘。
他策马扬刀,冲入乱军之中。
而远处的山后,一面不起眼的小旗,却正悄悄升起,旗上绣着一个字——“唐”。
赵云飞尚未察觉,那一缕命运的暗流,已悄然改道——奔向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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