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洛阳的城墙在火光照耀下泛着暗红的光。风中带着血腥味与焦土味,仿佛连空气都在提醒赵云飞——这座天下的心脏,已经变了主。
王世充在洛阳称王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赵云飞带着部队刚行至偃师,前哨便急匆匆来报:“主公,洛阳之南已布重兵,王世充立国号为‘郑’,自称天子!”
赵云飞听完,只是冷笑:“这老狐狸倒是快,怕是早备下诏书等着呢。”
刘洪皱眉:“主公,那咱们还去洛阳么?这时去,不是送头?”
“送头?”赵云飞挑眉,“也得看是谁的头。王世充这人自负得很,他如今新立,最缺的是名与臣——我若不去,他反倒疑我;我若去了,说不定能占个脚。”
刘洪嘀咕:“这也太冒险了。”
赵云飞望向远处黑沉沉的洛阳,目光冷得能割开夜色:“天下乱成这样,不冒险,活不下。”
——
三日后,赵云飞抵洛阳。
王世充登基的仪仗还未撤尽,街上百姓三三两两议论:“又换皇帝啦?”、“这回的皇帝不知能坐几天。”、“唉,咱老百姓也不知该喊谁万岁了。”
赵云飞骑马缓行,听得一阵心酸,又忍不住笑:“这天下,怕是要被折腾烂了。”
到了洛阳宫外,守卫的禁军一见他腰间的金牌与信印,立刻放行。赵云飞入宫,刚踏进殿门,就见那熟悉的王世充端坐龙椅,披金袍,头戴冕旒,神色间透着一股自得。
王世充见赵云飞入殿,竟起身笑道:“赵兄,朕正想召你呢。”
赵云飞拱手:“恭喜王将军——哦不,恭喜陛下。”
王世充哈哈大笑,拍手道:“赵兄果然爽快!我昔日言过,你我同心。今日大业既成,自当共享天下之利!”
赵云飞笑着作揖:“不敢,云飞一介草莽,只求一方安稳。”
“安稳?”王世充目光一转,意味深长,“如今天下诸雄并起,若不取则亡。朕立国郑,自当讨伐叛乱。李渊在关中称帝,自号唐王——此人志在天下,朕怎容其坐大?”
赵云飞心头一动。果然,历史的脚步开始合上。
“陛下之意,是要伐唐?”
“正是。”王世充目光如刀,“我听闻赵兄治兵有方,若肯助我,封你为虎翼将军,统兵两万,如何?”
赵云飞面色不动,但心里已是冷笑。两万兵?那是被推到火坑里试刀的。
他拱手答道:“陛下厚恩,云飞敢不效力?只是洛阳方定,民心未安,贸然出兵,恐惹民怨。”
王世充眯起眼:“哦?赵兄这是劝朕不打?”
赵云飞镇定如常:“非不打,是未到时候。李渊虽称帝,但其子李世民在陇右征战不息。若两方内斗,陛下趁机出兵,方能一击而定。”
殿中寂静数息,王世充忽地大笑:“好!赵兄果然有识。”
赵云飞暗松口气,却也知道——王世充这笑,不一定是真信。
——
出了洛阳宫,刘洪迎上来低声问:“主公,他信您了?”
赵云飞摇头:“信不信没关系。关键是他现在忙着封官赏功,没空理咱。”
刘洪挠头:“那咱现在干嘛?”
赵云飞笑道:“干嘛?当然是看热闹。”
“热闹?”
“对啊,王世充刚立,他的敌人可不止李唐。”
刘洪疑惑:“主公是指……”
赵云飞转头望向北方,低声道:“窦建德。”
刘洪恍然大悟,目光中透出几分敬意:“主公这棋下得真远。”
“远?”赵云飞哂笑,“我哪敢下远棋,我这叫——抱大腿前先看看哪条腿稳。”
刘洪:“……”
——
数月间,洛阳名义上安定,但城外盗匪四起,民心浮动。王世充忙于分封旧部,设官建制,一时间权臣林立,文武相斗,暗流涌动。
赵云飞看在眼里,心里更笃定:这郑国早晚要烂在自己人手里。
一日,他被召进宫。王世充神色阴沉,手里捏着一封密报,开口道:“赵云飞,你可知此信何来?”
赵云飞看了一眼,见封上印着“唐”字,心里立刻有数:“陛下,此乃唐人来书?”
“不错!”王世充冷哼,“李世民在潼关布兵,言要讨我逆命。你可知他兵几何?”
赵云飞沉声答:“唐军号称十万,实不过六万。”
“你怎知?”
“探马所报。”赵云飞笑笑,“唐军行伍严整,不似李密当年那等乌合之众,但也未稳。若陛下出兵得法,未必不能破。”
王世充目光稍缓,问:“你可愿领兵?”
赵云飞抱拳:“愿听调遣。”
——
不日,赵云飞奉命出洛阳,率三千前锋至潼关西南布防。
营中夜风猎猎,他在军帐中展开地图,刘洪在旁嘀咕:“主公,这回是真要打李世民?”
赵云飞盯着地图上的潼关,冷静道:“打?当然要打。但要打的不是李世民,而是时机。”
“什么意思?”
赵云飞把手指一点,“王世充如今要与唐军血拼,若我拖得他军机一缓,等李唐与他两败俱伤,再出手——我们就能立于不败。”
刘洪愕然:“主公要两边都骗?”
赵云飞露出一丝坏笑:“我没骗谁,我只是——让他们彼此相信自己更聪明。”
刘洪叹了口气:“这世道,真比刀子还险。”
赵云飞看着夜空,喃喃道:“刀子我能接三回,心机这玩意儿,一刀就能死人。”
——
数日后,前线探报如雪。李世民大军已抵潼关,前锋英勇无比,连破两阵。王世充急召赵云飞回援,派他断唐军粮道。
赵云飞带人夜袭渭水渡口,风雪迷蒙。他命人放火烧桥,断唐军补给。战火冲天,照亮了整片山谷。
刘洪惊道:“主公,这火太大了,唐军肯定察觉!”
“我就是要他察觉。”赵云飞盯着火光,冷笑道,“火烧得越旺,王世充就越信我。可他不知道——我烧的不是桥,是他的退路。”
刘洪浑身一震:“您是想——”
赵云飞低声道:“等火势平了,唐军必设伏来袭,我再退一步,让王世充以为唐军来势凶猛,他必乱阵。到时他若败,唐军会留空——那空子,就是我们的天下。”
刘洪半晌说不出话,只喃喃一句:“主公,您这步棋,真狠。”
赵云飞淡笑:“天下哪有不狠的棋。”
夜风呼啸,火光映红了他那双眸子,像燃烧的星辰。
正当他转身准备回营,忽听山下号角声骤起。哨骑疾驰而来,脸色惨白,几乎喊不成声:
“主公——不妙!唐军……唐军提前偷渡渭水!先锋是——秦王李世民亲至!”
赵云飞猛然一震,手中长刀“当”地插入地面。
风声呼啸,火光摇曳,他的目光在夜色中陡然变得锋锐如刃。
——
他低声道:“来了……这回,不是棋,是生死局。”
刘洪瞠目:“主公,咱撤么?”
赵云飞抬头望向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山谷,嘴角微微上扬:“撤?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抽出长刀,反手背在身后,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传令,全军结阵,迎战李世民。”
夜风卷着火焰,吹得猎猎作响。
赵云飞翻身上马,望着渭水对岸那隐隐逼来的唐军旗,心头忽然有种莫名的悸动——他知道,从这一夜起,他的命运,将彻底与李世民纠缠在一起。
火光如昼,刀鸣似歌。
而那渭水之上,战鼓声,正一点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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