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地峰顶,乱象已生!
赵云飞与罗汉刀光纵横,火星四溅。罗汉刀法阴狠刁钻,招招致命,更有一股阴寒内劲不断侵蚀,寻常高手早已落败。但赵云飞身负异气,又历经生死搏杀,韧性惊人,虽处下风,却死死缠住罗汉,不让他有机会去主持那濒临失控的仪式。
另一边,王小乙、“山猫”等人也与蜂拥而上的“夜枭”杀手混战在一起。他们人少,但凭着一股悍勇和精良的配合,竟勉强支撑。然而,最可怕的威胁并非来自这些杀手。
水潭中的漩涡已然扩大到数丈方圆,浑浊的泥浆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和血腥气,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地面裂开道道狰狞的口子,黑气从裂缝中汩汩涌出,与潭中浊气混合,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灰黑色雾瘴。雾瘴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岩石表面爬满暗绿色的苔藓,仿佛瞬间经历了千百年的腐朽。
“地脉……地脉彻底暴走了!”一个正在拼命往祭坛上倾倒某种暗红色粉末的“夜枭”术士,被一道从地缝中窜出的黑气扫中,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水分般迅速干瘪下去,转眼化作一具披着衣袍的枯骨!
这恐怖的一幕让其他术士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仪式,尖叫着四散奔逃。
而祭坛中央,那被黑布覆盖的“引子”挣扎得愈发剧烈,黑布下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野兽般的低吼。覆盖的黑布被挣破一角,露出一只肤色青黑、布满暗红色诡异纹路、指甲尖锐如钩的人手!
那根本不是寻常活物!更像是一种被邪法炼制过的、充满怨毒与死气的“尸傀”!
“稳住!稳住祭坛!把‘引子’钉回去!快!”罗汉眼见仪式即将彻底崩溃,急得双眼赤红,对着逃散的术士嘶吼,自己则想摆脱赵云飞去补救。
“做梦!”赵云飞岂能让他如愿,不顾左肩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奋起全力,一式“力劈华山”,长刀携着风雷之势,狠狠斩向罗汉头颅!
罗汉无奈,只得挥刀格挡。
“当——!”
巨响声中,两人各退三步。罗汉气息微乱,赵云飞更是喉头一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但他也借此机会,瞥了一眼祭坛和那恐怖的“引子”。
只见那“引子”已经挣破了大部分黑布,露出全貌——那赫然是一具经过特殊处理、浑身刻满符咒、心脏位置被挖空、塞入了一团不断蠕动暗红肉瘤的男性尸体!尸体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却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正嘶吼着试图挣脱束缚它的数根刻满符文的黑色木钉!
而在祭坛下方,一个复杂的、用鲜血和某种金属粉末勾勒出的阵法,正随着地脉黑气的涌入和“引子”的挣扎,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邪异的光芒。阵法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大小,正与赵云飞怀中的半块玉佩严丝合缝!
他们果然是想用玉佩作为最后启动或引导这个邪恶阵法的钥匙!将“引子”蕴含的怨毒死气,通过玉佩和阵法,彻底注入暴走的地脉之中,完成污染!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赵云飞心中发狠,猛地从怀中掏出那半块滚烫的玉佩,对正在与两名“夜枭”杀手缠斗的王小乙嘶声吼道:“小乙!接住!毁了它!”说罢,用尽全身力气,将玉佩掷向王小乙!
与其让玉佩落入敌手完成仪式,不如彻底毁掉!
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光闪烁的弧线。
罗汉见状,目眦欲裂:“拦住他!!”
一名离得较近的“夜枭”杀手拼着硬挨了“山猫”一记飞刀,纵身跃起,伸手抓向玉佩!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佩的瞬间,异变再起!
那祭坛上挣扎的“尸傀引子”,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玉佩的气息,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厉啸,猛地将最后几根木钉崩飞,彻底挣脱了束缚!它没有扑向任何人,而是如同鬼魅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凌空扑向了那半空中的玉佩!
“噗嗤!”
“尸傀”青黑尖锐的手爪,抢先一步,抓住了玉佩!在抓住玉佩的刹那,它心脏位置那团暗红肉瘤猛地爆开,浓稠腥臭的黑红液体喷涌而出,瞬间将玉佩包裹!玉佩上的暗红脉络仿佛受到了刺激,光芒大盛,与那黑红液体疯狂交融!
紧接着,“尸傀”抓着被污染的玉佩,发出一声混合了痛苦与狂喜的咆哮,竟然不偏不倚,一头撞向了祭坛下方那个阵法的中心凹槽!
“不——!!”罗汉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暗红、漆黑与惨绿色的光柱,猛地从祭坛阵法中心爆发,直冲云霄!光柱之中,隐约可见那“尸傀”扭曲溶解的身影和半块玉佩最后的轮廓!
光柱并非持续,而是在达到顶点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拍下,轰然砸回地面,以祭坛为中心,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猛烈扩散!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腐朽、死亡、怨毒与大地震怒的恐怖冲击波,如同灭世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峰顶!
首当其冲的,是祭坛附近的“夜枭”术士和杀手,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灰黑色的波纹扫过,瞬间化为飞灰!
赵云飞在玉佩脱手的瞬间,就感到了致命的危机,几乎是本能地拉着身边的王小乙向后疾退,同时将体内所有青蓝色气息疯狂外放,在身前形成一层微薄却坚韧的屏障!罗汉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阴寒内劲护住全身。
即便如此,当那冲击波扫过时,赵云飞仍感觉如同被万钧巨锤正面击中,护身气息剧烈震荡,喉头一甜,大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撞在一块岩石上,眼前一黑,几乎昏厥。王小乙更是直接被震得昏死过去。
罗汉同样狼狈不堪,喷血倒飞,气息萎靡。
“山猫”、“水鬼”、“鹞子”等人距离稍远,又有掩体,也被震得东倒西歪,耳鼻溢血,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冲击波过后,峰顶一片死寂。
祭坛已经彻底消失,连同上面的“尸傀”和玉佩,仿佛从未存在过。原地只剩下一个深达数尺、边缘焦黑、冒着缕缕黑烟的恐怖大坑。水潭停止了喷涌,但潭水已变得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地面的裂缝依旧张着狰狞的口子,但不再涌出黑气,仿佛所有的“污秽”都在刚才那一击中宣泄了出去。
然而,这并非结束。
以镇地峰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大地,开始传来持续不断的、低沉的轰鸣!不是爆炸,而是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痛苦地翻滚、挣扎!远处的山峦传来岩石滚落的巨响,近处的林木成片倒伏!
地震!大规模的地震!由地脉核心被污染和冲击引发的恐怖地震!
“快……快下山!”赵云飞挣扎着爬起来,抹去嘴角血迹,嘶声对还能行动的“山猫”等人吼道。他体内的青蓝色气息几乎耗尽,身体无处不痛,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
罗汉也在几名幸存杀手的搀扶下站起,他怨毒地看了一眼赵云飞和那个深坑,知道事已不可为,咬牙道:“撤!”
双方幸存者此刻都顾不上厮杀,如同丧家之犬般,沿着各自来时的路径,连滚爬爬地向山下逃去。身后,山体在呻吟,在崩塌!
侯君集和段志玄率领的攻山部队,也遭到了地震的猛烈冲击。山道崩塌,滚石如雨,士兵死伤惨重。他们同样被迫放弃进攻,紧急向安全地带转移。
当第一缕天光照亮东方时,持续了半夜的可怕地震才渐渐平息。
镇地峰矮了一截,山体表面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滑坡的痕迹,仿佛一个被巨力蹂躏过的巨人,奄奄一息。
山脚下,侥幸逃出生天的双方残兵,隔着一段距离,惊魂未定地对峙着,却都已无力再战。
侯君集找到了浑身是血、几乎站立不稳的赵云飞,又看到昏迷的王小乙和同样狼狈的“山猫”等人,又急又痛:“赵将军!你们……”
“玉佩……毁了……仪式……应该失败了……”赵云飞靠在一块石头上,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剧痛的伤口,“但地脉……被污染了……引发了大地震……”
他望向太原城方向,虽然相隔数十里,又有丘陵阻挡,但依旧能看到那边升起的、不同寻常的烟尘。显然,这场波及甚广的地震,太原城也未能幸免。
“快……回太原……城里有变……”赵云飞用尽最后力气说道,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当赵云飞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身下铺着厚厚的毛毯。马车周围是熟悉的唐军士兵护卫。
“将军!您醒了!”守在旁边的王小乙惊喜道,他自己头上也缠着绷带,但精神尚可。
“这是……在哪?”赵云飞声音沙哑,浑身如同散了架。
“在回太原的路上。您昏迷一天了。”王小乙连忙递上水囊,“侯将军和段将军收拢了残部,正赶回太原。地震太厉害了,听说……听说太原城城墙塌了好几段,城里房屋倒了很多,死伤……很惨重。突厥大营好像也遭了殃,乱成一团,暂时没空攻城了。”
太原城果然受损严重!赵云飞心中一沉。这固然暂时缓解了突厥的攻势,但也让太原的防御能力大减,而且城内百姓……
“还有……齐王呢?”赵云飞忽然想起这个隐患。
王小乙脸色一黯,低声道:“侯将军派回去打探消息的人说……地震时,齐王所在的府邸正好位于一段倒塌的城墙附近……被埋了。虽然救了出来,但……据说伤得很重,一条腿怕是保不住了,人现在还昏迷着。他带来的那些亲兵,也死伤大半。”
齐王重伤?这倒是意外之灾。但赵云飞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齐王在此刻重伤,无论原因如何,长安那边会怎么想?太子李建成会如何利用此事?本就扑朔迷离的局势,恐怕会更加复杂险恶。
“玉佩……彻底没了?”赵云飞摸了摸胸口,那里空空如也。
“没了,连渣都没剩下。”“山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他骑马跟在旁边,同样满脸疲惫,“那一下太吓人了,什么都炸没了。不过,将军,我好像看到……那光炸开的时候,有一点特别暗、特别邪乎的红光,好像钻到地底下去了……”
特别暗、特别邪乎的红光?钻入地底?
赵云飞想起玉佩最后被“尸傀”污染,又撞击阵法核心的情形。难道……污染并没有随着爆炸完全消散,反而有部分更精纯、更邪恶的东西,顺着被冲击破坏的地脉,渗透了下去?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地听”也凑过来,脸色苍白:“将军,回来的路上,我总觉得……地下还有声音,不是地震那种轰隆声,是更轻、更细碎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爬,在咬……”
一种阴冷的不安感,如同毒蛇,缠绕上赵云飞的心头。
地脉污染,引发的恐怕不仅仅是地震。那些随着污秽之力渗入大地的邪恶,会孕育出什么?而太原城,正坐落在被污染的地脉之上……
马车颠簸,向着满目疮痍的太原城驶去。
远处,阴云再次聚集,仿佛在酝酿着另一场不为人知的、更加深沉的风暴。而那场风暴的中心,或许不再是刀光剑影的战场,而是……这片被创伤的大地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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