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蹊跷凤辇
“陛下 ”蓝彤鸢惊讶高喊一声。风辇外的离琴翊琛听到蓝彤鸢的呼喊，急忙上车探身融入内，正要迈脚，被蓝彤鸢紧急提醒：“陛下，小心脚下”
离琴翊琛顺着蓝彤鸢的目光向下看去，这才发现车厢底部的夹层。离琴翊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皇家风辇，居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风辇内做手脚，这让他不由的从心底生起一片寒意。
因为车内的夹层被打开，夹层内遗留的气味这才随着打开的空间溢出来。淡淡香甜的气息从夹层内传出，传入蓝彤鸢的鼻息内，蓝彤鸢微微蹙眉。她小心的从凤座上起身，进入夹层内，蜷缩起身体躺下，这夹层正好能装下一具女性身体。
在夹层的角落里，蓝彤鸢捡到了一枚东珠耳环，这一看便是沈卿仪的耳环，上面镶嵌着一颗圆润晶莹的大东珠，是只有皇后才能使用的东珠。皇贵妃虽然也可以用东珠，但皇贵妃所用的东珠比皇后所使用的整整小了一圈。
蓝彤鸢在夹层内闻到了些许迷香的味道，应该是有人在风辇内点燃了迷香，将沈卿仪迷晕，将其放入这夹层内。整个过程，是在回程的路上完成的。
但他们是怎么把沈卿仪从车内运走的？
蓝彤鸢在夹层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辨别这狭窄闭塞的空间中的味道。突然，一丝极淡的华瓜木的味道。这里怎么会有华瓜木的味道？她缓缓睁开眼睛，小心的从夹层中出来。
“陛下，姐姐的确在这夹层中藏过”说着，蓝彤鸢把找到的那枚耳环递给离琴翊琛，并继续说道：“鸢儿有个疑问，虽然有人清理了车厢内的味道，但夹层的气味却没有被清理，这夹层内除了姐姐常用的熏香味道外，还有一丝华瓜木植株的味道。”
离琴翊琛有些疑惑：“风辇内怎么会有华瓜木的味道？”
“陛下，鸢儿怀疑这味道是风辇在经过种植有华瓜木的地方，味道飘入车内，这才留存下来。”
离琴翊琛摇摇头：“若是从风辇的车窗内传入的，他们用了消味剂后，整个车厢内的味道都清除的干干净净，为何夹层内会有这个味道？”
蓝彤鸢思忱片刻后，有些激动的说道：“他们使用消味剂时，夹层是关着的。”
离琴翊琛又接着问：“若夹层是关着的，华瓜木的味道是怎么进入的？他们把卿仪迷晕后，一旦卿仪进入这夹层，防止被人发现，他们一定会把这夹层关上，铺好地毯，造成车厢内无任何是事情发生的假象。”
“那这华瓜木的味道，是如何进入的？”
蓝彤鸢陷入片刻沉思，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闪过：“陛下，若这夹层上面可以打开，那车厢的底部是否也可打开？”
这倒是提醒了离琴翊琛。他小心绕开夹层，进入车厢里面，问道：“鸢儿，你刚刚按的哪儿打开的这夹层。”
蓝彤鸢走到凤辇旁边，小心的用手摸着凤座上每一个地方。因为冬季，太仆寺的人在风座上铺了厚厚的垫子，所以用肉眼根本看不出异常。
蓝彤鸢小心的寻找刚刚扎到她手的地方，终于找到了那凸起。蓝彤鸢揭开垫子，发现在厚厚的垫子上面，距离风座中央两个手掌的位置，放置着一个坚硬的玉雕装饰品。那玉雕被雕刻成了一个长寿龟的模样。蓝彤鸢用手按下那个赑屃，夹层应声而关。
这赑屃个头并不大，安置在厚厚的垫子上面，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皇后的风辇是由太仆寺掌管，如今风辇内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太仆寺内一定有内应。离琴翊琛铁青着脸，沉声道：“鸢儿，我们再好好找找，看看是否还有其他机关。”
蓝彤鸢仔细的观察着这赑屃，“陛下，你看看这长寿龟是不是很奇怪？”
离琴翊琛闻言，俯下身仔细察看这长寿龟，突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这并非长寿龟，而是赑屃。”
“传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其八子名为螭虎，又称赑屃，螭虎其形似龙，性好文采，故立于碑文之上，主宗庙和祭坛。”离琴翊琛沉声道。
蓝彤鸢恍然：“陛下，这枚赑屃玉雕，只有赑屃并无碑。”
“赑屃与碑文形影不离，有赑屃的地方，理当有玉雕。找。”离琴翊琛深邃的双眸中迸发出一股希望之光，解开沈卿仪失踪的秘密，或许就能找到白决明。
蓝彤鸢和离琴翊琛仔细检查凤辇内的各个角落，她心下暗暗思忖，有赑屃的地方一定有碑文，这赑屃出现在凤座上，那么赑屃一定就在凤座附近。
突然在凤座的角落上，蓝彤鸢发现一根脱落的衣衫残片，看起来像是女子的衣衫，但看材质并非宫中主位的所用的材质。这衣衫为什么会在凤座的角落里？
“鸢儿，可有发现？”
蓝彤鸢把这衣衫残片递给离琴翊琛。离琴翊琛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宫中二等丫鬟所用衣料”随即他又疑惑的说道：“只是这二等丫鬟向来不入正殿，不贴身随侍，凤辇内怎么会有二等丫鬟的衣衫。”
蓝彤鸢突然瞪大了双眼：“是玉秋。”
玉秋被人下了蛊，又被人投入井中，若非发现及时，就一命呜呼了。尽管玉秋已经获救，但醒来的玉秋已经神志不清，完全记不起当日的情形，尽管蓝彤鸢已经在尽力给她诊治，但她始终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离琴翊琛也想不通，为何丫鬟的服饰会在凤座椅背下的角落里。他假设这其中的种种可能，探身向凤座椅背后面寻去，果然在凤座的椅背后面的角落里，发现了本该在赑屃身上的石碑。
离琴翊琛伸手按压那石碑，并无发硬，但他能感觉到石碑是活动的。他思忖片刻，又随即旋转那石碑，果然听到咔哒一声。“鸢儿，快看哪儿打开了？”
可蓝彤鸢环视了整个凤辇内，并未发现异常。她灵机一动，正要走出凤辇，外面传来尚时的声音：“启奏陛下，皇贵妃娘娘，这凤辇底下打开了。”
离琴翊琛和蓝彤鸢闻声，急忙走出凤辇。果然凤辇的底板被打开，那层夹层露了出来。蓝彤鸢钻到车架下面，仔细查看这夹层，在车架的后椽上，发现了一条极其细小的竖着勒痕。看着勒痕的走向，像是车厢内有细线延伸出来，勒住细线，这才造成了如此深的痕迹。她有些奇怪，沈卿仪刚刚封后，所有车架都是崭新的，为何会有勒痕？即便是肉眼不会轻易看见，但这始终是一条勒痕。
她从车架下爬出来，顺着后椽找下去，发现这细小的勒痕不止是后椽上有，车觳上也有，奇怪的是，两侧的车轱辘的车觳上，都有这种细小的勒痕。她突然想起，宫女玉秋的手掌心上，也有一条长长的极细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被坚韧的细线所勒。
一时间她想不通，为何崭新的凤辇上，会有这么多的勒痕。抬头间，却见尚时正指挥两个两个宫女，一个躺入夹层中，一个转动凤座后面的石碑旋钮。夹层中的宫女从底板滚落到地上。
一时间，离琴翊琛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皇后用的凤辇居然被人动了手脚。“来人，传太仆寺卿。”太仆寺掌皇家车驾事宜，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人在凤辇上做手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奇耻大辱，堂堂太仆寺，竟然被人渗透成筛子，堂而皇之的将皇后劫走，这是把他皇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这是对皇室赤裸裸的挑衅！
想到这里，离琴翊琛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陛下”蓝彤鸢急忙劝阻道：“陛下，姐姐尚未被找回，此事不宜张扬，若此事彻查太仆寺，姐姐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姐姐。”蓝彤鸢冷静的分析：“夹层中华瓜木的味道，应是夹层被打开时，外面空中的味道飘过来的，说明凤辇在经过华瓜木的地方被打开过。”
“皇后姐姐应该也是那时失踪的。”
离琴翊琛这才冷清下来，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沉思片刻：“尚时，去传大理寺卿言兴玉。”
尚时亦步亦趋的急匆匆离开，离琴翊琛带着蓝彤鸢回到勤政殿，他召来和光：“去查，当时去太庙祭祀，沿途哪儿可有生长华瓜木的地方。”
“陛下，或许找到这个地方，就能找姐姐的线索。”
离琴翊琛并未接茬，此刻更让他恼火的时，这背后之人的力量竟然如此庞大，居然能够渗透到太仆寺内，掌管龙撵、凤辇的官员居然毫无察觉，一想到此，离琴翊琛只觉着脊背发寒。
黑衣组织的力量，太强大了，即便是他端了墨影州的老巢，却并未阻止他们作乱的步伐，这让年轻的承明帝寝食难安。
“陛下，其实解开姐姐失踪的谜团，就能救出太仆寺的细作。”蓝彤鸢看出了离琴翊琛的担忧，轻启朱唇安抚着：“如今看来，要想做到这一点，姐姐身边一定有习作，那位自尽的心韶、被投入井中的玉秋都是这其中的一环。但还需要有人里应外合。”
离琴翊琛沉沉的说道：“皇家御辇，正式场合，车架上只会坐主子一人，朕已经问过，祭祀太庙当日，无论是去太庙，还是回宫，凤辇上只有皇后一人。”
蓝彤鸢突然想起那些勒痕，眼前一亮：“陛下，若是设置好了机关，即便是只有姐姐一人在凤辇内，也能完成。”
“我猜设置机关之人，是用比较坚韧的鱼线控制两个机关，把线的一端缠绕在机关上，另一端则控制在宫女手中，回宫路上，他们点好了迷香，将姐姐迷晕，外面之人控制着时间，在预定时间扯动丝线，昏迷后的姐姐自动跌入打开的夹层中，约莫到了他们指定的时间，另一人则启动凤座后面的机关，打开夹层，让姐姐从夹层中滚落。”
“可他们怎么控制让卿仪自动跌入夹层中呢，更何况，若自动跌入那夹层中，一定会有声音传出，外面的人难道就不会起疑？”
“陛下，当初您和姐姐回宫时，路上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蓝彤鸢用极为清澈的目光看着他。
离琴翊琛思忱片刻：“这么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从太庙回来时，半路上拉着凤辇的马突然嘶鸣，下面的人来报，赶车的车夫一时走神，居然让凤辇压上一块石头，导致马车颠簸，引起马匹受惊。”
“好在车夫及时控制了马车，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离琴翊琛说完，就连他自己也变了脸色：“那个车夫……”
蓝彤鸢点点头：“陛下，那车夫有问题。当时驾凤辇的车夫何在？”
离琴翊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车夫自知罪孽深重，惊了凤驾，凤辇回宫后，居然上吊自杀了。现在想来，他的确罪孽深重，不过不是因为惊了凤驾，而是畏罪自杀。”
“陛下，太仆寺内，可有擅长做机关之人，此事只有极善机关之人，才能做到，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安装在凤辇上，再伙同车夫、心韶、玉秋来一个里应外合。”
他们正说话间，言兴玉急匆匆的应召赶到皇宫。他也是命苦，别人都在过新元，而他还在苦哈哈的查案。还是这种掉脑袋的大案。
这两日他翻遍所有左丘盛当年谋逆一事，整个案子，倒还真是让他发现不少疑点。蓝彤鸢将路家还有私生子一事的消息派人告知他，加上言兴玉这两天查到的消息，他终于拼凑出一个故事大致的轮廓。
“臣参见陛下，参见皇贵妃娘娘。”言兴玉拱手行礼。
“陛下臣这两日查阅走访，发现了一件事情，卫相卫宁武，是当年左丘盛那逃跑的贴身护卫肖钰的后人，当年肖钰杀出重围后，始终没有踪迹。经过多方查找才发现，他当年杀出重围后，隐姓埋名，并给青楼中的一位姑娘赎身， 生下了一个儿子。”
蓝彤鸢淡然的说道：“若我猜的没错，他娶的那位姑娘，就是被左丘家的主母发卖出去的妾室，他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左丘家的遗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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