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秦士昭的，认识太久，也许是闻到他衣袖带着墨香的时候，也许是看到掸去衣摆落叶的时候，也许……
但，就是喜欢，却又不敢说出来。
苏黛知道，作为苏家女，是没有资格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
“门当户对是要的。”
苏氏这话一说出来，苏黛便是脸色一白，果然如此，可苏氏又道，“只是秦家我们也是相处多年，秦先生人品不错，他的家人也很是和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娘……”苏黛听到这里，都有些激动了，原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吗。
“但最要紧的，是秦先生的意思。”苏氏拍了拍苏黛的手，“你是侯府嫡女，他却未必愿意娶你。”
“为，为什么呀？您是觉得他不喜欢我吗？”苏黛摸了摸自己的脸，虽比不上大姐，但也不差啊。
“我的女儿谁不喜欢是谁瞎，但这世上总有那眼瞎的人，况且有的男子不喜欢妻族太盛。”苏氏知道这话虽然残酷，但却也是必须要告诉苏黛的。
“我明白娘的意思。”苏黛咬咬牙，“明日，我就找他问清楚。”
“还是娘帮你问吧。”苏氏话刚说完，苏黛便摇头，“我自己来问。”
究竟是因为侯府门第不娶自己，还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这个苏黛想自己弄清楚。
见苏黛坚持如此，苏氏点了点头：“那明日叫他进府吧。”
有些话必须苏氏来说，至于苏黛，那就由她自己吧。
正说着，外面小丫鬟激动地跑进来说：“夫人，二姑娘，侯爷回府啦。”
“什么？”苏氏心里一喜，“颉哥儿回来啦？”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苏氏一听，眼泪就落了下来，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了。
苏氏和苏黛刚从内室出来，便见苏颉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屋内一暗，苏氏看着苏颉，黑了，但也壮实了许多。
“见过母亲……”苏颉正要朝苏氏下跪，却被苏氏一把扶起来，“快起快起！”
拉着苏颉看了又看，苏氏拍了拍胳膊，又摸了摸骨节：“嗯，好，不过颉哥儿，你可曾受伤过？”
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那些对于苏颉来说 ，都不值得一提。
“娘，没有，儿子好得很。”苏颉爽朗地笑了。
苏氏也知道苏颉是宽慰自己，但听到他声音宏亮，眉目舒展，也就放心了。
夜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苏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褪下来过。
直到苏卿三姐弟离开了，苏氏还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夫人，您可别再笑了，再笑，鱼尾纹都出来了。”月白打趣道。
“若能天天如此，别说长鱼尾纹了，这脸上就算是长满了纹，我也是乐意的。”苏氏乐呵呵地说道。
苏颉回来了，打发人去秦家说一声，秦士昭便过来了。
俩人虽一文一武，却也是半师半友，情谊非比寻常。
只是看到苏颉的模样，秦士昭都有些不敢认：“少年当有凌云志，万里长空竞风流，长留，今日之你已是脱胎换骨。”
长留是皇上当初给苏颉赐的字，顾名思义，长留在苏家，再也能分开。
苏颉对秦士昭的称赞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朝秦士昭行了一礼：“这几年来，多谢秦兄一旁相助，长留铭感不忘！”
“快起快起，你若如此说来，那我对于苏夫人和苏大姑娘的恩，又该如何还呢？”秦士昭笑道。
话虽如此说，但苏颉看得出来，秦士昭是真正潇洒已极之人，记恩，但却并不因此自惭。
两人正说着话，怡和院来人，说是夫人请秦先生过去，有话说。
苏颉不禁有些意外，秦士昭也有些意外，略一思忖，隐约有些猜想。
“长留，我先过去一趟。”秦士昭起身看着苏颉。
“我陪你一起去。”苏颉笑着说，但却被秦士昭拦住了，“夫人找我，估计是有话要单独与我说。”
秦士昭说得坦率，而且苏氏也不是无理之人，因此苏颉也没有再强求。
到了怡和堂，苏氏客客气气地接待了秦士昭，然后用平平淡淡的语气将自己在宫里的事情告诉了他。
秦士昭听得目瞪口呆。
见此，苏氏笑着说：“你也不必多想，我也只是随口在皇后面前提了一提，你若不愿也不碍事。”
“我……”秦士昭到底年轻，第一次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还是不愿。”苏氏看向秦士昭，“绝不强求！”
“我自是愿意的。”秦士昭的声音有些不稳，抓着扶手的骨节根根分明。
苏黛的明媚和坦率，早就已经在秦士昭的心里生根发芽，直至长出参天大树。
只是苏黛还小，只是苏家门第太高，只是自己还在泥泞里……再多的只是，也挡不住秦士昭夜半时分的思念。
因此听到苏氏这么一问，一贯冷静自持的秦士昭只觉得脑子里一惯冷静自持“嗡”地一声炸了，之前的皇后、九皇子等人逐渐褪去，只剩下一句“你愿还是不愿”？
怎么会不愿呢，当然是愿意的。
苏氏很满意秦士昭的表现，不仅仅是他的愿意，更是他的神情表明了他对苏卿的在意。
“方才我也说了，九皇子也对黛儿有意，你娶了黛儿要承受些什么，你自己可清楚？”苏氏又问。
九皇子？是了，还有九皇子。
秦士昭沉默了一会儿，方起身朝苏氏行了一礼：“苏夫人若是愿意，我与苏二姑娘可尽早订亲，否则九皇子回过神来，强行求娶苏家也不好拒绝。若已经订亲，九皇子心里便是有怨，也不会强抢人妻，毕竟他羽翼未丰。”
苏氏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秦士昭居然直接就提出订亲。
“所以你方才考虑的，不是与黛儿订亲与否，而是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苏氏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秦士昭。
“怎，怎会考虑那个。”秦士昭有些意外，然后一撩衣袍朝苏氏跪了下来，“苏夫人，晚辈对苏二姑娘之心日月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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