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沈家被抓入狱已有十余日，还是没有沈霁的下落吗？”
侍卫亲军司衙门
淳郡王坐在上首，满身萧肃，面露不善。
陆九渊站在堂中，不卑不亢地答道，“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他的私宅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一现身，必定将之缉拿归案。只是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躲了起来，到现在都未现身。”
\"知道了，下去吧！\"淳郡王面容冷凝，冲着陆九渊挥挥手。
陆九渊行礼后，转身告退。
看着陆九渊的背影，淳郡王的眼底深沉，眼中露出抹玩味。
“去把苏半夏叫来一趟！”
——
“你先前不是提议过杀了陆九渊一了百了？”
看着坐在下首坐立不安的苏半夏，淳郡王循循善诱着。
“杀……杀了他？”苏半夏受到惊吓般猝然起身，“为什么？”
淳郡王眉心微蹙，“怎么如此激动？难不成你还真想嫁给他做个五品小官的夫人？”
不知为何，今日见到苏半夏，感觉她同以往不同了，对他明显疏离了许多。
以往她见到他，都恨不能贴到他身上！
淳郡王眯起眼，难道这些时日的相处让苏半夏和陆九渊旧情复燃假戏真做起来？
若是如此，只怕这个女人也不能再留了！
淳郡王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心中暗自算计着。
苏半夏毕竟在淳郡王身边服侍过几年，知道他若是想对谁动手时，便会转动拇指上的扳指。
这会看他又转起了身上的扳指，心内惴惴不安，难不成淳郡王真的对陆九渊起了杀心？
可陆九渊死了，她怎么办？
她又不能生育，先前在淳郡王府日日被郡王妃磋磨，也不曾见郡王爷替她说句话。
若是以前，她还幻想着生个有皇室血脉的孩子便好了，可如今这点念想也是痴人说梦！
那日大夫亲口对她说，她这半年来服了大量含有麝香藏红花水银之类可致人不孕的药物，若是好好调理几年，或可有孕，但也只是可能。
若她此生再不能有孕，那留在淳郡王府，又有什么意思？
淳郡王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的不能生育亦可能出自淳郡王的授意。
就算留在淳郡王身边，过得也是一眼看到头，日日独守空房的苦日子。
想到这段时日陆九渊对她的疼宠，体贴周到，苏半夏动摇了。
若注定不能有孕，那么余生待在陆九渊身边，都比淳郡王靠得住！
“妾身……妾身只是奇怪，先前王爷不是说陆九渊此人还有用，怎么这么快，便又决定要杀他？”苏半夏期期艾艾道。
淳郡王不屑道，“先前留着他，是想让他做替本王对付沈家的一把刀，如今本王的目的已达到，就没有再留他的必要了！”
“更何况此人心中城府颇深，连本王都看不透他是真心投靠本王还是假意归顺。索性杀了，以绝后患！”
看着淳郡王眼中的杀意，苏半夏浑身发寒。
不是第一次见淳郡王杀人，直到和她切身相关，她才愈发觉得淳郡王此人骨子里的冷血。
只要对他无用，就会被他无情地抛弃。
先前的裴行俭，被他推出来顶罪，上了断头台；前几日的昌平王，为了将栖雾阁的事遮掩过去，他竟然将自己的王叔约到骊山，暗中派了杀手刺杀他。
他的母亲、弟弟和妹妹也都因为他，进冷宫的进冷宫，流放的流放，送去和亲的送去和亲。
就连他颇为喜欢的容黛，也因为办事不利，连累他受过，被送去了庵里修行。
现在又轮到了陆九渊！
是不是待到日后他成就大业时，她手中可以威胁他的证据没了用处，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处置了她？
这些时日苏半夏愈发觉得她先前选择跟他，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暗中标好了价钱。
她亲手将自己置于悬崖边缘，进退维谷。
或许四年前她从椒兰殿离开，在宫门口迫不及待将手递到淳郡王伸出的手心时，她的结局便已注定。
“可……可……”苏半夏眼神飘忽，吞吞吐吐。
淳郡王满脸阴沉，“可是什么可是？你舍不得？”
看着淳郡王面色不善， 苏半夏忙道，“不，没有，怎会？”
“没有便好！早点动手，把他杀了，你也可以早日回到本王身边伺候！”淳郡王又换回温柔的一面，“半夏，你不想回到本王身边吗？这次若杀了陆九渊，本王可以亲自上书父皇，求他允你个侧妃之位。你不一直想要个孩子，这次之后，本王也会给你！”
听到孩子，苏半夏有些动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妾身知道了！”
——
苏半夏回到永安巷的宅子时，陆九渊已经回来了。
他在小厨房忙进忙出的，苏半夏站在厨房外驻足看了会。
重逢以来，他总喜欢穿一身黑色劲装，黑色皮质护腕，腰间系黑金腰带，看起来英姿挺拔，沉稳内敛。
今日他这酷帅的打扮下，脖子上戴了一滑稽的绣花围裙。
平日舞刀弄枪的手，此刻拿着菜刀认真地对着一颗萝卜在雕花。
他这副上得战场，入得厨房的贤惠模样，逗笑了苏半夏。
“阿渊，你在忙什么？”
陆九渊这时才注意到门外的苏半夏，他放下菜刀，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在蔬菜上雕花就如同女子绣花一般，是细致活，容不得半点马虎。
所以虽已入冬，他额头还是沁出了汗珠。
许是他先前和过面，手上还沾有面粉，这一擦，他俊朗的脸上便被抹上了面粉，平添了一分白，一向英武的脸上说不出的可爱。
苏半夏不觉心软了下来，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说不出的安心。
为什么从前的她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好呢？
“再有三日，便是我们的婚期。按照风俗，成婚前我得带你去祭祖。可你我老家都在金陵，这一来一回要折腾上好几日，我近来公务繁忙，又实在脱不开身。”
“但礼不可废，幸好上月初你带我在慈安寺为我家人供奉了长明灯，我便想着明日带你一同去慈安寺祭拜下我的家人。”
“我在准备明日的供品，没有事先同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陆九渊笑得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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