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躲在这里并非是为了提防冯雪儿,也并非是出自任何人的授意。
他躲在这里的主要原因则是不耐烦与李承乾、崔尧他们一道吹牛逼。
再加上他与杨续业打前站时,就曾注意到此间客栈的厨子有些蜀中口音。
关于圈禁几人的地点也并非是随意安排的,裴行俭在巡视客栈的时候,便发觉这家客栈的柴房有些意思。
房间内靠北有大摞柴火堆,房间北墙外也有一大摞柴火,缩在房顶延伸出去的凉棚底下。
裴行俭也不知是无聊还是筹谋有度,便命人从外面将柴堆挪开,果然发觉这两堆柴火是联通的。
换言之,这柴房的北墙靠下的位置有个洞!
裴行俭发现这点之后,便着手安排将这客栈中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圈禁在了这里。
于是,在裴行俭晚上填饱肚子之后,实在听不得众人的废话,便溜达到柴房北面,躺在棚子下的柴堆小憩。
躺在这里,也并未想着有什么收获,纯粹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万一呢?万一那厨子真有问题,说不得就能听出点什么。
可惜房间里除了掌柜的抱怨与两个小二的惶恐之言以外,那厨子竟是一言不发,惹得裴行俭好大的没趣。
就这般,倚在柴堆上差点睡着的当口,裴行俭陡然从柴火缝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裴行俭随即瞟了一眼门口正在下棋的金吾卫,却也并未出言呵斥。
一是这二人乃是陛下心腹,与裴行俭其实不存在统属关系,二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于是他淡定的缩到早已腾开的墙洞处,附耳听去。
这一听不打紧,竟是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
……
“小女子可不是故意的,那人也不是我让你杀的,是你自己手快。”
“放屁,明明是你露了行踪,怎能留下活口?”
“如此说来,反倒是妾身的不是了。”
“到底什么秘密?你一人做不到万无一失,不如你我二人皆知,也好多一分通秉的机会。”
“你当真要知道?”
“自然,洒家自信,便是凭着一身工夫,杀也能杀出去,真要想走,他们未必能留住我。”
“可你能躲得了枪?”
……
……
便只是几句话,裴行俭便已听出来,说话之人正是那个蜀中厨子和那个被崔尧救回来的女子!
裴行俭默不作声,却暗自想道:原来,这女子和厨子是一伙儿的?
那不就是说,她也是蜀中那位爷的手下?
不对,不对,这女子是如何进入柴房的?
盯梢的人都是白痴吗?隔着一个院子,是怎么把人放进来的?
想到此处,裴行俭也有些脸红,若不是闻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连他也未曾发觉,这柴房里多了一个人。
随后,裴行俭便愕然发现,事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反转。
内讧开始以后,裴行俭皱着眉头思忖:“这娘们要反水?啧啧,还真是不够牢靠哩,摊上这种从属,吴王还真是倒霉。
可是……为什么呢?以她的角度,她应该还没有暴露,这么着急改换门庭作甚?”
可事情却由不得裴行俭继续等待,无论是为了剔除危险因素,或是提前拿捏一二,都不可错失机会!
于是,裴行俭一脚从洞中踹开柴垛,矮身而入,轻笑道:“崔贤弟果然未雨绸缪,就知道你有问题!”
冯雪儿秀目微拧,暗道:麻烦了。
却不想,就在裴行俭闹出动静的时候,却对着门外的守卫吩咐道:“尔等远离一些,某家去会会那个厨子,不该听别听,不该看的别看!”
厨子?不是已经了账了?
冯雪儿一时摸不着头绪,却隐隐得知,似乎情况并非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裴行俭踱步上前,上下打量一番,戏谑道:“此刻你穿的薄底快靴,身高约莫六尺七寸,身高在女人中也算是高挑。
若是靴中脚跟处垫上三寸软布,想必正正好便是七尺巾帼。
你说我猜的对吗?
或者说,眼下的你才是本真面目?”
冯雪儿沉着的应道:“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大人?你从何处得来的结论?某家分明是一个趟子手哩。”
冯雪儿轻笑道:“大人何须隐瞒,夫人们话里话外,可攀比的狠哩。”
裴行俭玩味地说道:“你想说某家的浑家是蠢物吗?呵呵,可若不是着紧自己男人,女人又怎么会露出那么多破绽?
我那夫人,正经撒野的时候,可是让某家很是喜欢哩。”
“是吗?大人好福气。”
“多谢夸奖,说说你吧,事到如今还需要藏头露尾吗?风娘子?啧啧,风娘子原是姓冯么?还真是敷衍呢。”
“大人说的什么,奴家根本不懂呢。”
“不懂什么?难道地上躺的汉子是某家杀的?既是高手,就别做有失身份的事啊。
若是让陛下知道,他臆想中的侠女,是这般不爽利的人,多少会有些失望吧。”
“失望又如何呢?与妾身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是打算混入后宫吗?”
“不是呢,相比起陛下,妾身更喜欢那位崔小郎哩。”
裴行俭摇头:“可惜我贤弟不一定会喜欢你啊。”
冯雪儿捂嘴轻笑:“大人还是莫要打机锋了,再不做戏,地上那头肥猪就要硬了。”
裴行俭眉头微挑:“你便知道,某家一定会保你?”
“若不是存了为妾身遮掩的道理,大人何必屏退他人,又何必言称进来是与死人相会呢。”
裴行俭玩味:“你倒是聪明的紧,不过某家却是反悔了。”
“为何?因为妾身不愿意入宫吗?那大人您是一心为陛下搜罗美人呢?还是别有用心呢?
依妾身看来,大抵是后者吧?
如此以来,大人也算有把柄落在妾身手中,如此……
大人要不要保住妾身呢?”
裴行俭自信的说道:“如果我将你灭口呢?”
“大人不妨试试,看到那个天窗了吗?妾身有九成的把握,在您掏出怀中家伙的时候,跳出去呢。
大人您不妨想想,若是让妾身真个跳出了窗外,您觉得妾身有几成把握逃出生天?”
裴行俭放下手臂,笑道:“某家有什么把柄?你且说来看看?”
冯雪儿歪着头,一脸天真的说道:“您想对陛下不利,对吧?让妾身好好想想,按说也不对,您是朝中的将军,按理说,与陛下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嗯~除非有更快的晋身之阶,那是什么呢?
好难猜啊,总不能是从龙之功吧?
可几位殿下,任谁都没有机会呢,不论是魏王还是吴王,乃至其他亲王都没有机会。
可若说是如今在监国的大皇子,也说不通哩,谁会信任一个对他父皇不忠的人呢?
放眼天下,有这个可能的,也就只有世家了吧?
可当今五姓七望步步退缩,只有一家异军突起,俨然乃是世家门阀之首。
便是妾身,也更看好这一家的阀主哩。
您说对吗?清河崔氏的忠犬,裴大将军!”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吾乃世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