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来下一波攻势，周边的魔神虚影连同棱柱一同扭曲，像信号不好的电视机。
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紧接着，极光被极暗吞噬。
蔚渺的眼前闪烁了下，随后发现自己重回楼阁屋顶之上。
但他林的身影一同出现，祂看向她的目光格外复杂。
同一时刻，脑海中的十字重瞳传来讯息：“魂体属于我们！”
外界不可见的黑龙体内，无数灵魂之上冒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猩红眼球，密密麻麻，颇为壮观。
它们无声地嬉笑着，涌向另一波被污秽的灵魂。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眼球的目光投向相当一致，似乎都是同一个眼球的不同分体。
时间稍往前推，在乌鸦小姐的意志节节败退之时，另一股意志异军突起。前后夹击之下，乌鸦小姐的意志毫无挣扎的余地，被彻底扫出了这片意志的战场。
西南角的一处僻静之地，屋顶之上，一位瞳色橙黄的少女亭亭玉立，肩上站着一只乌鸦。
她远眺着天上巨龙，无声叹息。
但他林的意志面对突兀冒出的敌人，来不及喘息片刻，便陷入了新一轮的争夺。
突袭的眼种侵吞了乌鸦小姐的部分资产，污染初步铺开，被有意地聚合成一片。
十字重瞳依靠与子体的联络，将意志投射于眼种之上，亲自操盘。
但他林的意志亦投射于污染种子之上，掌控着污染的方向。正是来自本体意志的加持才让他们如此轻易地对抗数倍于自身的万民意志。
眼种、病毒、污染种子，是承载背后者意志的器皿，也是他们可以在这场特殊战斗中动用的全部力量，可视为“士兵”。
两位非人存在的意志强强相撞。
十字重瞳的庞然意志碾碎了无数污染种子，抹杀了无数灵魂意志。
冰冷、无情、强势、混沌……但他林与这股陌生的意志接触，所感知到的意志属性令祂惊骇。
祂竟从中体会到了一丝神性。
似天道般高高在上，冷漠无情，有着隐藏极深的轻蔑，视万物如尘芥。
祂差点以为对方是此界的天道意志。
最重要的是，因那一丝神性，它的意志极为凝练，难以动摇，难以违背，污染对其毫无作用。
人怎么可能污染神呢？
但神足以掌控人。
虽然祂不是人，但祂不具备神性，在意志的较量上天然劣势。
无数污染种子筑成的防线一触即溃。
十字重瞳的意志缓慢而坚定地碾过一寸寸灵魂，所到之处，灵魂上尽皆冒出一颗诡异的眼球。
但他林的反抗从未停止，却难掩颓势。
若祂之前并未在乌鸦小姐身上耗费诸多力量，说不定真的有翻盘的可能。
但祂不是自欺欺人的庸才，有心换算一下双方的质量，便知这一局毫无希望。
因此，祂主动解除了七十二柱魔神阵，保留下大多数心力。
因为祂自觉没把握在黑龙完全沦陷之前斩杀蔚渺。
祂也认出了那股意志的主人。当初蔚渺向祂丢过猩红污染，力量的特征极易辨认。
在祂的心目中，蔚渺已经成为一尊披着人皮的诡异存在，真正的意志储存在那颗猩红之眼中，人体不过是一具傀儡。
蔚渺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她知道十字重瞳的支配进度，推测出对方或许有撤退的企图。
电光石火间，但他林脚尖点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远处跃出。
这回，五福鼠的反应很快。
在祂看来，但他林主动解除七十二柱魔神阵，说明有祂意料之外的变数。
换言之，祂不敢肯定自己的胜利了，因此才会留存实力。
既然胜利不归属于但他林，那么自然归属于蔚渺。
迎难而上五福鼠不在行，乘胜追击祂可太会了。
因此，祂不再顾及心力的消耗，有史以来第一次全力以赴地施展寿道法门。
“定！”
刚逃逸出三米远，但他林周身的时空凝固了。
祂的身影定在半空中，维持着前倾奔跑的姿态，看起来颇为滑稽。
“等等，幻身！”法门反馈而来的挣扎力度远低于五福鼠的预计，祂陡然反应过来，气笑了。
在幻身被控的那一瞬，真正的但他林自楼阁屋顶处浮现而出，向相反的方向遁去。
原来祂早就料到了五福鼠的倾力一击，故意诱敌，以创造真正的逃脱机会。
如此强大的定身术，五福鼠确实不可能连着施展两次，心力支撑不上。
而以蔚渺的速度，她追不上。
但他林心下大定。
天下如此之大，祂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时失利，仅是这一局败了，不代表一辈子败了。
只要遁出京城，天下何处不可去，谁又能找到祂？
蔚渺双手持刀，屏息凝神。
她确实追不上但他林，攻击性的刀芒最多拖一下祂的脚步，却留不下祂。
以十字重瞳的反馈来看，它还需要最后的一点时间。
她现在所拥有的手段中，没有能留下祂的。
那为什么不用新的手段？
她能开发出斩入空间的一刀，做不到凝固空间的一刀吗？
她回想起诸圣节副本中，未知存在踏于交错的黑色锁链之上，赤红锁链遮天蔽日，如同牢笼，锁住了那一处时空。
极为深刻的记忆非常清晰，连那时的恐怖气势都烙印在脑海，仍令人胆战心惊，无比崇敬。
她轻呼一口气，磅礴的永夜之力将夜裁染为深黑，意志倾注其上。
刀芒未出，五福鼠已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
祂在刀上感知到了一股特殊的精神意志，带着史诗般的恢宏意境，似乎有无数的漆黑锁链钉在空间之上，将天上地下所见的时空完全封锁。
仿照出来的那副景象，隐隐约约联系着哪位至高的存在，令祂不敢深究。
断火流！
她向但他林逃遁的方向斩出一道硕大的漆黑刀芒，整整60点永夜之力挥霍而出。
这一刀极快，前方的空中弥留下一道极细的斩痕，那是空间隐约被斩开的迹象。
刀芒在途中分化为数十道小型的刀芒，即将追上但他林时，刀芒拖出漆黑的尾迹，无形波澜渗入空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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