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海景舱内，三人的站位相当玄妙，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任何人的移动都会破坏这种稳定。
不只是站位，更是气氛上的僵硬。
冰冰蓝掀开面具，随意地丢到一边。她冷冽如冰晶般的双眸毫无情绪地看着水游凇，唯有这时才能从她身上看出上位者的强势。
即使平时都没个正形，但不会有人忘记，她冰冰蓝是驱魔人战力排行榜第三的极强者。
她是元素“冰”的最强操控者，而寒冰在世人眼中本就是用来杀戮的利器之一。
体内的冰棺微微颤动，寒意从指尖流淌，整个房间都如坠冰窖般寒冷。
海景舱的门裹上了冰霜，将原本几近融化的雾凇全部吞噬。
冰冰蓝毫不迟疑地走到水游凇面前，超越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她抬手挑起对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冰晶缠上了她的脸颊和脖颈，只要冰冰蓝想杀她，一个念头就够了。
掌心攥成拳头，水游凇努力和对方对视，尽管全身冷得打颤，她也不想在气势上输掉。
许久，冰冰蓝松开了手，连带着裹上水游凇全身的冷也缓慢消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走到窗边，眺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我一点都不想杀你。”
“......我知道。”
水游凇感到自己的心脏又冷又热，她缓缓开口，“如果你不在乎我的死活，就不会强硬地把我绑起来带走了。”
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但冰冰蓝好像确实是有一点点在乎她的。这样的偏爱，让水游凇无法讨厌对方。
两天前，她亲眼见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唯一偶像——代表着幸运的伟大存在：幸运符。
对方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长衣长裤几乎把除了脸蛋之外的部位全部遮挡住。
传说幸运符除了脸，其他位置的皮肤全都是特殊的符文，因此才需要时刻遮盖，防止影响自己和旁人的气运。
小小的光球在她身边环绕，和光幕上的形象相比，现实中的幸运符更加白皙，甚至不难看出血管和筋脉。
她从不说话，用来传递心意的光球显出文字：“把实验品和知情者都带走。”
知情者，指的是自己吗？水游凇愣住了，为何幸运符大人的表现和平时用光幕联系时截然不同？
看不清长相的人从黑暗中走出，立刻拿下了走尸女孩和水游凇。她的膝盖重重地砸到地上，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那一刻她什么都懂了，脖颈上悬挂的四面骰子多么可笑，原来她一直崇敬尊重的偶像是随意夺人性命的恶人。
冰冰蓝的声音打破殿内的冷寂：“能不带她走吗？”
光球闪烁：“雾凇？”
冰冰蓝点头：“我可以保证她不把秘密说出去。”
幸运符死水一样的眼眸波动一瞬，随后，一条鲜红的长绳被丢到冰冰蓝面前。
“用这个可以锁住灵魂，永不背叛。”光球亮起又熄灭，几秒后开始闪烁，“？”
冰冰蓝一顿小跳来到幸运符旁边，低头附耳道：“这是我的私心。”
“......好。”光球彻底熄灭，幸运符带着走尸女孩消失在了传送阵上。
空荡的大殿随之消失，空气中带着腥气的沙尘提醒水游凇，她们一直都在沙漠中。
特殊的绳子被冰冰蓝随意丢到空间里，她只拿出两条特制的结实绳子，把水游凇的双腿和双手绑起来。
“那个女孩你就别想要回来了，但我保证她不会死。”冰冰蓝扛起水游凇往彩虹江走去。
脖颈处的紫水晶闪烁着，水游凇特别想说，那个女孩已经死过一次了。
......
冰冰蓝戴上面具，对大风天轻声道：“大体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总之走尸女孩目前被福福扣留，可能会被用于其他系列的实验。”
“凇凇的话由我来看管，只要在我身边，福福就不会对她下手。”
冰冰蓝说道，“蓝调你也知道，实验的知情者大多没有好下场，除非成为帮凶。”
“那你......算什么？”沉默的水游凇忽然问道。
冰冰蓝没看她，对着大风天的脸去回答水游凇的问题：“我当然也是帮凶，只是没有亲手沾血而已。”
大风天呼出一口气，目前的情况算是在她意料之中。即使她和冰冰蓝在走尸案里主动把水游凇排除在外，也依旧挡不过命运的拨弄。
话全部说开，冰冰蓝也不再避讳，解答了困扰大风天很久的问题。
“巫九九找福福是为了借助她控制概率的能力，提高从食人魔中淬炼成功的可能性。”她解释道，“同时也要拜托塔塔寻找新的食人魔尸身，以及参与实验的普通人。”
大风天叹了口气：“所以把纽码部门的人都骗去当实验品吗？”
“倒也不是骗，大多是利益交换。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换取想要得到的东西，或金钱，或是亲人的幸福。”
冰冰蓝显出几分无情，“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样的命运。”
蓝调嗤笑道：“哪次不是这么说，还不是照样有一堆被迫安排命运的可怜虫吗？”
“唉，我好像也是他们的一份子，用成为实验品换取哥哥的幸福？”
蓝调沉默了几秒，道：“你哥哥现在肯定还活着，轻灵在这方面很守信，等我们到了世界中心，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大风天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个哥哥......她几乎没什么记忆，团聚也失去了大半意义。
房间内安静下来，三人各有心思，不约而同地都没说话。
“你要一直绑着我吗？”水游凇问道，“你用幸运符给的那条绳子吧，这样只是我的灵魂受到束缚，身体好歹是我的。”
冰冰蓝撑着下巴看着她：“你确定吗？灵魂被锁，你就再也没有自由了。”
“我现在也没有自由。”她闭了闭眼，“你会让我有的，不是吗？”
心脏忽然快了半拍，冰冰蓝的指尖不受控地结出一片雪花，她情绪失控时会有这样的征兆。
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会对雾凇升起不一样的感情？
这是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
她取出那根红色的长绳，动作轻缓地将它套在少女纤细的脖颈上。她手指翻动，快速地打了一个绳结。
绳结擦到水游凇的皮肤，艳红的色彩慢慢覆盖了少女的全身。
冰冰蓝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好像有点高兴，又好像没那么高兴。
“叫我的名字。”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
“冰冰蓝。”
在水游凇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将她的灵魂镌刻上了对方的名字。
从此，灵魂被锁，再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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