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花不止会拍马屁，小姑娘体力好，拌酱油能下三碗白米饭，温婉从不克扣女工们的饮食，因此自从张春花来红楼做工以后，凹陷的双颊总算滋生出血肉，多了两分红润，人也比从前活泼许多。
小姑娘闲不住，这两天不仅忙手里的活儿，还主动请缨去盯梢。每日在红楼和春日楼两家酒楼之间来来回回的跑，跟那天眼似的，实时传输春日楼的动静。
前儿个她盯梢被春日楼的人发现撵走，回来以后，小姑娘痛定思痛，又打扮成男子继续盯梢。
再这样下去，温婉怀疑小春花迟早进化成特工春花，红楼也得变成陈朝特情部驻播州办事处。
这不，春日楼那边刚有点动作，这小丫头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东家！”张春花每次叫温婉的时候都是期期艾艾，每个音节都洋溢着夹子的味道，“今儿个春日楼有大动作！他们一大早就挂了牌子，说指定饮品五折，老带新免费赠送指定饮品一杯。”
“春日楼也太卑鄙了！之前跟咱们打价格战也就罢了，眼瞅着这几天因为隔夜奶茶的事儿生意惨淡下去了，嘿，今天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温婉笑着道：“做生意向来如此，看谁棋高一招罢了。”
“可是…”张春花不服气，春日楼完全照抄红楼，分走他们的客人，如今还要压他们一头，张春花心里难受得五脏六腑搅到一起，“价格战虽然无耻，但有奇效。这回春日楼的生意只怕又要好转。”
温婉拍拍小姑娘的肩，“不怕。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只要风够大，大肥猪也给你吹走！
温婉笑得邪恶，环顾一圈，“愣着干什么？把腰巾取了，衣裳换了，咱也去春日楼占便宜去！”
张春花眨眨眼，“东家，你莫不是气糊涂了？咱帮着春日楼抬轿作甚？”
“有便宜不占，乌龟王八蛋！再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也去试试对手的深浅。”温婉拍手击掌，“走，今日我请客，请大家去春日楼捡便宜去！”
张春花冷哼一声，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东家说得对！有便宜不占乌龟王八蛋！十文钱的奶茶他赚个屁！我…我…喝十杯…我撑死我自己…我喝垮它春日楼！”
“这……”女工们犹犹豫豫，总觉得东家想一出是一出，这哪儿去便宜对家的道理？偏温婉催促她们，“走，走，走！放假半天，春日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们也去学习学习。”
天爷！
东家这心…也是够大！
刚出红楼几步路，张春花就察觉到异常。
女工们换了一身衣裳，相互挽着手走在路上，春日楼几乎就在红楼斜对面，直线距离不过一里路，可是……
人太多了！
往日冷落的巷子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头，越往春日楼的方向，人便越多。
“东家…哎哟！”张春花话未出口，背后被人狠狠撞开，撞人的人埋着头往前冲，一下散落人群找不着，张春花气得跺脚，揉着被撞疼的肩膀，“东家，这人也太多了吧！”
张春花开始磕巴，“这瞅着…怎么比平南大街灯会上的人还多！”
温婉笑得真情实感：“是呢，他家生意真好，真让人羡慕。”
走到春日楼门口百米处，所有人便停下脚步无法往前。
“太多人了！”春日楼的女工们擦着额前的汗，抬头看一眼如长龙般的队伍，心里涌上一层诡异的害怕，“怎么回事？！今日春日楼怎么来这么多客人！”
“也不知哪个天杀的乱传咱们春日楼全场一折！我都跟她们解释过了，可她们根本不听！还是往里面钻！”
“怎会这样？咱牌子不是挂在前面的吗，限定饮品五折！”
“哎哟！说得我喉咙都哑了，根本没人听！”
“快快快！快把门给关上！里面已经有两三百客人了，再放人进来都快没地方站了！”
春日楼的掌事已经察觉不对，早早的拿桌椅挡着出入口，先头只敢陆陆续续放人进去，可眼下…人群一蜂窝的跑来，越聚越多，哪儿还敢往里面放。
“快关门！”
有人拿着铁制喇叭维持秩序，“春日楼没有一折！没有一折！你们听谁说的找谁去！哎哟！大娘…别往里面挤了！这谁家小孩！哭着呢！也不管管！”
一看春日楼那两个女工准备关门，当下有妇人一左一右摁住她们，吵吵嚷嚷着：“春日楼做生意不讲信用！说好的一折，到了地方就变成五折！哼，你休想骗我们！”
“就是！不是你们春日楼自己说的吗，全场一折！要不是便宜，我走半个城到你这里作甚？今儿个你要是不卖给我，我就不走！”
“春日楼要关门！快，拦着他们！”
红楼的这几个女工远远看着几百号人乌泱泱的聚在春日楼门前，非要往里面挤，春日楼的人喊破喉咙解释也无人理会，两方人马推推搡搡，气氛剑拔弩张。
“这……”女工们害怕的往后退，“春花，你不是说五折吗，怎么…”
张春花半晌摸不着头脑，指着人群中被人踩得裂开的牌匾，“那牌子上面写着呢，指定饮品五折！这…咋变成一折了？”
张春花也开始怀疑人生。
她不认字，可是她找人问过了，那上面写的实打实的是五折！
天爷。
若真是一折，春日楼怕是能赔得底裤都不剩！
温婉笑眯眯招来张春花，对她耳语几句，张春花听得眉开眼笑…又面红耳赤。
跟漂亮姐姐贴贴，这…谁顶得住？
东家…好香啊。改明儿得问问东家熏的什么香。
客流量远远超乎意料，春日楼的女工们一人掰成两半也不够用，忙得昏天黑地，偏这波人来了下一波人又来。
“嘿，到了！前头就是春日楼！”
“妈呀，怎么这么多人！这…这…都来是买奶茶的？”
温婉瞅着身边这一支十几个人明显拖家带口来占便宜的小队伍，老少皆有，领头的那位老妪三角眼，平白凶气外露，几个儿媳和孙女衣裳破破烂烂，偏她一人衣裳整洁且无补丁。
就你了！
传说中娘道文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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