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见我情绪低落,赶紧换了个语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好了,不说这个了。再磨蹭下去,别说饺子凉了,连锅都要凉了。” 他牵起我的手往家门口走,脚步轻快了些,“快走吧,我的‘生死之交’学神姐姐,吃完饺子还要攻克数学大题呢,那才是我们现在的‘重要任务’。”
我跟着他走,手心被他攥得暖暖的,连带着心里也暖融融的。快到家门口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刚好熄灭,只有他手机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亮着。
我突然停下脚步,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温柔:“老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握紧我的手轻轻捏了捏:“我当然相信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先答应我。” 我固执地看着他,指尖因为紧张微微蜷缩,“要相信我永远在你背后替你……” 话到嘴边猛地顿住,“扛刀子扛事” 这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赶紧咬着舌尖把话咽回去,换成了干巴巴的,“…… 替你加油打气,嗯!”
王少显然察觉到我话里的停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温柔取代。他伸手把我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轻轻抵在我发顶,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好,我答应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而且应该是我在你背后,替你扛事才对,哪能让你替我加油打气。”
我把脸埋在他的白衬衫领口,皂角香混着他的气息涌入鼻尖,心里又酸又软。傻瓜,你不知道,我早就替你扛过好几次事了。上次青龙堂的人想找你麻烦,是我让弟兄们提前摆平;上次场子那批货差点被截,是我连夜带人守着才没出岔子…… 这些事,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是怪只怪自己有的时候太感情用事。明明那些秘密、那些付出,大家都不知道,却偏偏先自我感动,然后自己难受,自己偷偷想掉眼泪。这里面的委屈、心酸,还有那些藏在袖口下的伤痕、深夜里的后怕,又有谁能明白?只能往肚里咽,只能一个人默默扛着一切。
我也才十几岁啊。我本该在教室里刷题,在图书馆背书,在阳光下和同学讨论明星八卦,而不是在深夜的拳馆里磨破指关节,不是在烟雾缭绕的场子里和人谈判,更不是在刀光剑影里想着怎么护着谁。我不想打架,也不想抽烟,那些呛人的烟味让我恶心,那些挥拳的瞬间让我疲惫。可我必须这么做,都是为了护住想护住的人,保护想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心里的堤坝突然决了口。我抓着他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那些憋了太久的委屈和心酸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王少被我吓了一跳,赶紧扔掉手电筒,双手扶住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慌乱,“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哭啊,姐姐,有话跟我说。”
我摇着头,眼泪却掉得更凶,话都说不完整:“我没…… 没不舒服…… 就是…… 就是觉得好累……”
是啊,好累。白天要当埋头刷题的学神,晚上要当镇场子的肖爷,还要瞒着最亲近的人,这种分裂的日子,真的太累了。
他见我哭得停不下来,索性把我紧紧抱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另一只手揉着我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哄小孩:“累了就哭出来,没事的,有我在呢。” 他的白衬衫很快被我的眼泪浸湿,“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没人欺负我……”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就是…… 就是觉得委屈…… 我也想好好上学…… 不想…… 不想总装样子……”
我哽咽着,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鼻音,那些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收不住:“我…… 我不喜欢…… 现在…… 现在的…… 生活…… 每天……每天提心吊胆,晚上……睡……睡不安稳…… 等我…… 等我…… 半个月……”
“半个月…… 就好……” 我抓紧他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等我把…… 把手里的事了结…… 就再也不用装了…… 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就去看城西的楼盘…… 去种草莓…… 好不好……”
王少牵着我的手猛地顿住,侧身扶住我的肩膀,手电筒的光重新打在我脸上,照亮我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唇。他眼底的温柔褪去,换上满满的担忧和紧张:“半个月?半个月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手指轻轻捏着我的胳膊,“你手里的事是什么事?是不是半个月之后有人会找你麻烦?”
“对…… 也…… 也不对……” 我咬着嘴唇,话到嘴边又磕磕绊绊,眼泪还在不争气地往下掉,“不是他们找我…… 是我要找…… 找他们麻烦……”
“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扶住我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找谁的麻烦?难不成是青龙的麻烦?”
“我说了,这些事,我会处理的,不用你担心。” 他顿了顿,拇指轻轻摩挲着我肩膀的布料,语气刻意放轻松,像在哄一只炸毛的小猫,“再说了,还有肖爷不是?道上谁不知道肖爷厉害,听说上次单枪匹马端了青龙堂三个场子,青龙那帮人现在见了肖爷的弟兄都绕着走。别担心,有肖爷在,肯定能搞定的!”
可老王,你不知道肖爷就在你面前啊!你嘴里那个 “单枪匹马端场子” 的传奇人物,此刻正抱着你哭鼻子,担心你会发现她的秘密。
“那你会不会去找肖爷?” 我攥紧他的衣角,指节泛白,声音都有些发颤,“毕竟…… 毕竟你们都是朱雀的主,平起平坐的,找他联手不是更方便?”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 以他的身份,想查肖爷的底细易如反掌,只要他开口问唐联,问任何一个朱雀的弟兄,我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王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指尖带着秋夜的微凉:“傻样,我找肖爷干嘛?我们俩分工明确,不是吗?我管着弟兄们的生计,他在外头撑场子,正好互补。”
“那你就不怕?” 我故意停下脚步,仰头看他,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坦荡,“突然冒出来这么个神秘人,身手好,弟兄们都服他,万一他想抢你的位置怎么办?”
“抢位置?”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出声,牵起我的手继续往上走,“肖爷能替咱们撑场子,把那些脏活累活都揽过去,让弟兄们能踏踏实实过日子,这不是好事吗?”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许,“道上都说他懂规矩,护短,对自己人特别好,有他在外头挡着青龙堂的明枪暗箭,我才能安安心心带着弟兄们搞生计,这是多大的福气。”
我心里一暖,原来他对肖爷的印象,全是这些 “撑场子” 的笼统夸赞,却不知道那些 “脏活累活” 里,藏着多少刀光剑影,不知道每次替弟兄们挡麻烦的,都是眼前这个被他护着的 “学神姐姐”。
“可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具体的事……” 我小声嘟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关节的硬茧。
“不用知道具体做了什么。” 他说得轻描淡写,脚步轻快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我只知道,自从肖爷来了之后,青龙不敢再随便欺负咱们朱雀的弟兄,货能顺顺利利运出去,夜市的摊子没人敢收保护费。这就够了,不是吗?” 他掏出钥匙开门,侧头看我,眼底带着笑意,“就像我知道学神姐姐能考第一,不用知道你每天刷多少题一样。”
我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眼泪却还在眼眶里打转:“谁跟你一样,歪理一堆。”
“这不是歪理,是道理。” 他推开家门,温暖的灯光瞬间涌出来,把楼道的寒意都驱散了,“肖爷撑场子,我守后方,弟兄们能安稳吃饭,你能安心上学,这就是最好的日子。至于他是谁,做过什么,不重要。” 他顿了顿,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格外认真,“重要的是,他是友非敌,是来帮朱雀的,这就够了。”
“可是万一……” 我看着他转身去厨房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声音忍不住发颤,“肖爷一个人打不过怎么办?听说青龙堂那边…… 那边挺厉害的,万一真打不过,怎么办?”
话刚说完,心里的恐慌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 寸头老六下手有多阴狠,青龙老三的拳头有多硬,这些我比谁都清楚。我真的能赢吗?万一输了,弟兄们的心血、朱雀的场子,还有眼前这个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他,都会被卷进来……
厨房传来锅碗碰撞的轻响,王少的声音混着抽油烟机的嗡鸣传出来:“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等我来。” 他顿了顿,抽油烟机突然停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刚热了锅,水开了就下饺子,你爱吃的玉米猪肉馅,多放了点姜。”
他端着一个白瓷碗走出来,碗里飘着几片翠绿的葱花,显然是刚调好的蘸料。见我站在原地没动,他把碗放在餐桌上,走过来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怎么站着发呆?担心肖爷啊?”
“对啊,” 我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的那点不安却像小石子投进湖面,荡开圈圈涟漪,“我是说万一,万一肖爷打不过也跑不了呢?被青龙的人抓住了怎么办?就是…… 就是假设,没有真的发生。”
王少被我这认真的 “假设” 逗笑了,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学神姐姐怎么突然变成‘万一专家’了?哪有那么多万一。” 他牵起我的手往餐桌走,拉开椅子让我坐下,转身去厨房盛饺子时回头看我,“就算真有这么个‘万一’,也有我呢。”
白色的蒸汽从锅里冒出来,他的声音裹在热气里,显得格外踏实:“我会让弟兄们去赎人,青龙堂无非图钱图地盘,这些都能谈。实在谈不拢,我就去找他们 —— 当年三十个人我都能应付,现在总不至于连个人都赎不回来。”
我看着他把饺子盛进盘子,胖乎乎的饺子在蒸汽里翻滚,突然想起阿洛说过,十五岁那年他去赎被青龙堂扣下的弟兄时,硬是揣着一根钢管闯进了对方的地盘,最后凭着一股狠劲把人带了出来。这些事,他从来没跟我提过。
“赎人哪有那么容易……” 我小声嘟囔,指尖抠着桌布的纹路。
“在我这里就容易。” 他把盘子放在我面前,自己也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递过来,“先吃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看,假设饺子凉了,我们可以再热;假设题目不会,我们可以再学;那假设肖爷遇到麻烦,我们就想办法解决,总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张嘴咬住饺子,滚烫的汤汁烫得舌尖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总是这样,把所有复杂的事情都简化成 “总有办法”,把所有凶险的 “假设” 都轻轻带过,好像只要他在,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可是……”
“没有可是。” 他打断我,自己也夹起一个饺子,“‘万一’这种事,想多了没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吃好眼前的饺子,过好眼前的日子。至于肖爷,他比我们想象的厉害,肯定能应付那些‘万一’。”
他顿了顿,看着我认真地说:“就算应付不了也没关系,我们是朱雀,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一起面对,不管是好事还是‘万一’。”
我低头小口吃着饺子,没再说话。心里的不安渐渐被饺子的热气驱散了。
是啊,他说的对,“万一” 只是假设,没必要让没发生的事影响现在。他不知道肖爷的真实身份,不知道那些 “假设” 背后藏着我的恐慌,这样也好,至少他能安心地吃饺子,安心地规划我们的 “眼前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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