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知刚睡下没多久，外头有人向多塔禀报，“王上，大司马求见。”
多塔将元知知放在了榻上，只同宫女道，“取了干净衣裳给她换上。”
宫女点头，多塔便出了门。
赫连昌正候在议事殿，见多塔出来连忙行礼，“见过王上。”
多塔坐到上位，没说话。
赫连昌微微抬头，只见多塔的衣裳上竟然有一块深色的脏污。
他心中狐疑：这些日子多塔都很是古怪。
先前他就听说，王上自从从大成回来后，似乎就一直不住在王宫。
昨夜二王子失踪，本是火急火燎的大事，可王上竟然没管二王子，而是直接让人备马出了城。
他的人打探到，昨夜小月城外一处园子着了大火，烧了一半的山，还有人在那看到了鹰卫的人。
鹰卫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而今日向来一丝不苟的多塔，身上那么大块污渍，也很是奇怪。
多塔神色间露出些微的疲惫，只问道，“多明呢？”
赫连昌正了正神色，“回王上，臣派人去查，发现二王子向西边逃跑了。”
多塔抬眸轻睨他一眼，语气淡淡，“孤说过，找不到他你提头来见。”
赫连昌身子一震，眼底闪过一丝不忿，垂眸应道，“臣知道。”
“臣会尽快去找，还请王上再给一些时间。”他语气里没表露出异常来。
多塔“嗯”了一声，赫连昌便准备退下。
“大司马，”他走到门口，又被多塔悠悠叫出。
他停下脚步，只听身后人道，“霍衍的人在小月城。”
闻言，赫连昌不由瞳孔瞪大，心上涌起了一阵恐慌。
好半晌，他才找回思绪，向多塔躬身道，“臣知晓了，多谢王上提醒。”
多塔目送赫连昌脚步踉跄地离开，冷笑一声，
看来一个霍衍对他这位大司马的震慑力，比他这个王上还要大。
……
赫连昌回到府中，立马吩咐人，
“去给我好好查一查，是不是有大成的奸细混入小月城？！！”
“加强府中的守卫，一处也不能松懈！”
“派出去找赫连宇的人呢？死了吗？一点消息也没有？！！”
“都给我去找！！”
一拨拨的人出去了，赫连昌冷静下来，这才想到另一事，他又找来了自己的心腹道，
“去暗中查一查，昨夜城外着火的那座园子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有预感，这园子和多塔必然关系密切，说不定能查到关于他的什么事情。
赫连昌知道，自己眼下几乎是四面楚歌，不能把希望压在一个人身上。
他得给自己多找出路才是。
……
宫女去取来了不少孩子用品，给熟睡中的元知知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元知知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做什么梦。
多塔处理了一番政事，再回来时便见自己的榻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坐到榻边上，看着她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本来躁郁的心情逐渐安定下来。
忍不住，他抬起手来，轻轻触摸到元知知的小脸。
柔软，细腻，光滑，温热。
他心里蓦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他长腿一伸，也躺在了榻上。
一直以来，多塔在这王宫中都很难入睡。
这王宫，于他从来就是噩梦。
被流放回来后，哪怕已经坐上了这王位，成为了王宫的主人，他也极难入睡。
所以他建了朝园，后来有了元昭，他才能勉强睡上几个时辰。
昨夜他整夜未眠，此刻，躺在呼呼大睡的元知知身边，竟然涌上了困意。
他阂上双眼，也慢慢睡去。
……
景阳那日在街上看到多塔的鹰——苍渊之后，始终心存疑虑。
因为她总觉得，那日看到的那个身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她也向景康山侧面打听过，可她爹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一句“不知道”就打发了她。
景阳心中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上一次景康山这么敷衍她时，就是赫连宇家中出事。
所以这次她不相信景康山了，她决定自己去查出来。
说做就做，景阳带着雪珠就往王宫的贺兰夫人递了帖子去。
因着景康山的缘故，景阳是除了朝中重臣外难得可以进出王宫的人。
多塔的后宫人不多，都是他登基后北羌贵族送来的。
和先王几十人的后宫相比，实在是寥寥无几。
景阳也听说过，王上虽收了人赐了封号，可几乎从不在后宫留宿。
如今还没有王后，几个后妃之中，以家世最为显赫的贺兰夫人为尊。
景阳进宫，自然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便先去见贺兰夫人。
贺兰夫人——贺兰心，是北羌八大族中贺兰族的长女。
景阳进殿时，贺兰心正在殿中浇花。
她面前的花盆里长着一株半人高的紫斑牡丹，粉白色的花瓣簇拥着开放，正是观赏的最好时机。
见她进来，贺兰心也只是淡淡抬了抬眼，
景阳与她见面次数不多，但印象里她是个容貌昳丽，性子冷淡的女子。
她也是因着两家的交情才与贺兰心有些交集。
“坐。”贺兰心随意指了个位置向景阳示意。
景阳坐了下来。
贺兰心将手中的浇花桶递给宫女，擦了擦手，遂问道，“景阳姑娘进宫有什么事吗？”
很是直接。
景阳稍微有些尴尬地寒暄，“这……这不是因为从大成回来还没来见过夫人，母亲嘱托来问候一下夫人。”
贺兰心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淡，明显对景阳的这一套不感兴趣。
景阳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来的正事，便再度问道，“贺兰夫人可知近来王宫有何新鲜事？”
贺兰心望向宫外，这次倒是说了，
“听说……昨日主殿的宫人去领了些婴儿用的物件……”
果然……
“婴儿？”景阳挑了挑眉，不由抿了抿唇道，“可王宫中没有新生儿啊……”
贺兰心轻笑一声，继续修剪着紫斑牡丹的叶子，“所以宫中都在传，王上或许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王上不来后宫，登基后没多久又去了大成，一走好几个月。
这好不容易回来了，王上要么根本不往后宫来一步，要么根本找不着人。
后宫里闲得发慌的女人还没来得及施展，眼下直接在主殿突然多出了个孩子。
这能不掀起风浪来吗？
要不是畏惧王上的威势，恐怕现在主殿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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