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比刚才张茂的威胁，更加彻骨的寒意！
瞬间，便笼罩了整个大堂！
如果说，张茂的威胁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咆哮，虽然恐怖，但毕竟只是一个即将伏法的疯子。
那么秦泽此刻平静的话语，却像是一座万年冰山，无声无息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让人窒息！
让人绝望！
陇西，还在敌手！
金城，依旧是一座孤城！
他们刚才所有的庆幸与狂喜，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滑稽的笑话！
“不……不可能……”
郡守吴晗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一个踉跄，几步冲到大堂中央。
仰头死死地盯着秦泽，声音因为极致的惊骇而变得尖利刺耳！
“秦老弟！这……这件事，可万万容不得开玩笑啊！”
他几乎是在哀求，希望从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看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闻言，秦泽的目光终于从堂下那些呆若木鸡的官员身上移开，落在了吴晗那张惨白的脸上。
他的眼神，平静，深邃，宛如一潭不见底的古井。
“吴大人。”
秦泽缓声道。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轰！
这句平淡的反问，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吴晗的心口，将他最后一丝幻想，砸得粉碎！
吴晗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最后的光芒也熄灭了。
他知道。
秦泽说的是真的。
黑虎卫，并没能成功收复陇西！
他们……依旧身处绝境！
看着吴晗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秦泽没有再给他施加压力。
他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一味的施压，只会让这些养尊处优的文官彻底崩溃。
他要的，是让他们认清现实，然后，绝对的服从！
见吴晗不说话，秦泽才再度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诸位。”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眼下，我在金城的可用之兵，满打满算，不过三万。”
“三万兵力，要同时守住金城与陇西两座坚城，诸位觉得，可能吗？”
此言一出，大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是啊！
三万人守两座城？
别说血莲教大军压境，就算是寻常的攻城战，也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他们刚才都被“收复陇西”的巨大喜悦冲昏了头脑，竟忽略了这个最基本、最致命的事实！
秦泽没有理会众人脸上的恍然大悟，继续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冯寒将军率领的黑虎卫，的确攻下了陇西。”
他抛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让众人精神一振！
“但，那不过是虚晃一枪！”
“其真正的目的，并非占据，而是为了将围困天水、安定两路援军的血莲教主力，从两白山给我调回来！”
“此计，名为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脑海中的迷雾！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秦将军真正的目的！
放弃一座根本守不住的空城，来换取我方数万援军的生机！
这笔买卖，简直是血赚啊！
想通了这一点，不少官员脸上那死灰般的绝望，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所取代！
“高！实在是高啊！”
一名武将忍不住抚掌赞叹，看向秦泽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我们还在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沾沾自喜，秦将军的目光，却早已放在了整个北疆的战局之上！”
“末将佩服！心服口服！”
“是啊！秦将军此计，一则解了两白山之围，保全了援军有生力量；二则调动了敌军主力，使其疲于奔命。”
“三则又用这个假消息，揪出了张茂这个心腹大患！一石三鸟！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另一名文官也激动地补充道，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于朝圣！
听着众人的议论，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郡守吴晗。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对着秦泽，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却是发自肺腑，再无半分虚假！
“秦老弟，是本官……是本官糊涂了！”
吴晗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惭愧。
“秦老弟说得没错，三万精兵，守两座坚城，确实是痴人说梦。”
“你能用此围魏救赵之策，于万军从中，解了两白山之围，保全了我大武的援军，此等功绩，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吴晗虽然贪生怕死，但基本的政治智慧还是有的。
他知道，在行军布阵这方面，自己给秦泽提鞋都不配！
与其胡乱插手，不如彻底放权，抱紧这条粗得不能再粗的大腿！
吴晗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
听到吴晗都如此表态，在场的其他官员，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
“我等，谨遵郡守大人与秦将军之令！”
众人齐齐躬身，声震寰宇。
这一刻，金城府衙之内，再无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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