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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之中，看过诗词后，顾长飞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命人将手中的诗词递给了君卿。
君卿手中握着泛黄的纸张，垂眸细看，这些诗句大多是忧思与对丈夫变心的不解和难过，另一部分则是悼词，对其兄长的哀思。
从这大片的诗词不难看出，这位孙小姐是极有才华的，能够借诗抒情。
倘若当真夫妻和顺，与其丈夫恩爱有加，又何至于写下这般苦诗？
顾长飞同样也是如此想法，从这些诗句上完全可以看出席俊楚与其妻孙书蝶情意破裂，可仅凭这些诗句，也不能断定席俊楚便是杀妻之人。
如此他也只好再次问道：“席俊楚，这可是你家夫人的笔迹？”
随着他话音落，皂役上前伸出双手从君卿手中接过一页纸，又传到了席俊楚手中。
待席俊楚看过后，确认是其妻孙书蝶的笔记，那皂役再接过，连同君卿手中的一同递交于公案上。
得他确认，顾长飞这才继续问道：“既然这笔记属实，那说明这二人并未撒谎，你与孙氏属实情意破裂，你先前又为何不承认？”
“回大人，小民..小民是与我家娘子拌过嘴，可夫妻拌嘴本是常事，我家娘子心思敏感，这也能怪得小民不成？”
席俊楚说着话，不自觉地垂下脑袋，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委屈之色来。
这语气他人听了，倒也觉得他言之有理，毕竟常言道，夫妻床头吵来床尾和，这夫妻哪有不拌嘴的理。
顾长飞如今尚未成家，自然是不通晓夫妻相处之道，闻言，他下意识地蹙眉，冷斥道：“本官是问你先前为何不承认？”
席俊楚讪讪应道：“小民不觉得拌嘴便是情意破裂。”
此话一出，顾长飞顿时语塞，片刻后，他正欲开口，却听见君卿低咳了声。
他心思一转，立刻便明白他是何意，当即下令道：“本案稍后再审，暂且休堂。”
随着他一声令下，惊堂木拍响，立刻有人鱼贯而出，将堂下疑犯带离，其余人等则自行离去。
很快，堂中便只余君卿与顾长飞二人及其各自的亲信。
君卿这才开口问道：“顾大人，我先前所言的那位姑娘，您问得如何？”
那人是顾长飞已审问过的，他并不在场，对此知晓的也并不多。
但他见那姑娘今日不在堂下，想来已然是排除嫌疑。
只是出于谨慎，他还是多问了一嘴。
听他如此问起，顾长飞当下应道：“那人是钱记绸庄的夫人，也姓孙，她们虽说不算本家，倒也可以攀得上是远门，因此两人出嫁前便相识，自是娴熟。
且，事发前三日，二人并会见面，她话中也无破绽之处，本官只得暂且让人盯着她。”
闻言，君卿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了，随后又轻问道：“大人，您可曾问过这位钱夫人，孙姑娘与其夫君感情一事？”
“问过，她言，那二人夫妻恩爱。”
顾长飞点了点头，此话说出口，他心中倒也琢磨出一丝不对味来。
按常理来说，这两人乃是手帕之交，深闺妇人之间必然是免不了在夫妻情分这事上相互慰藉的。
显然，君卿也是如此想的，只思索片刻，他便开口：“大人，您且传她前来，探一探方才堂上所问之事。”
先前他虽有猜测，却并无证据证实席俊楚夫妻二人情谊破裂，如今那诗词便是实证。
孙书蝶心中为此早已苦闷已久，不惜借诗抒情，作为相交的好友，又是婚前便已相识的姐妹，前两人常常一处吃茶，她如何会不对那钱孙氏提及？
“好，听先生的。”
顾长飞对此倒是十分赞同，即便是君卿不开口，他正有此打算。
两人想法统一，恰巧此时叶文送上茶来，两人饮过茶后又对了对案子的细节，不知不觉便已是半个时辰过去。
钱孙氏被传唤而来，堂审继续。
先前被带下去的席家众人再次跪在堂下。
而顾长飞直接一拍惊堂木，问起堂下钱孙氏：“堂下所跪之人可是孙氏怀柔。”
听着那清脆刺耳的响声，孙怀柔忍不住身子一颤，却还是一副镇定道：“回大人，正是民妇。”
顾长飞面色如常，再次沉声开：“孙怀柔，本官且问你，你与席孙氏是否为好友。”
“是，我与蝶儿交好已久。”
孙怀柔不明白为何他已问过之事，今日却还要再问。
她不敢抬首看顾长飞脸色，垂眸之下，掩住了眼中的心虚之色。
只听那堂上的大人继续问她：“那本官问你，你们既为好友，你可知那席孙氏与其夫恩爱如何？”
心中思绪百转，可她面上还是一副镇定道：“回大人，蝶儿与席公子可谓是十分恩爱，民妇常听她提及席公子待她如珍如宝，二人琴瑟和鸣，倒是引他人艳羡。”
孙怀柔此话落下，堂上一片寂静，她心中越发不安，正欲抬起头来，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质问道：“夫人何故扯谎？明明我家小姐曾同夫人提及与姑爷不睦一事，欲行和离，夫人劝她莫行此事，免得污了名声。
今日若不是夫人堂上公然扯谎，奴婢断然不会说出此事，免得污了我家小姐名声
大人明鉴，我家小姐在世时曾有言，女子不比男子差在何处，她自幼饱读诗书，通晓为商之道，因家中有长兄，这才远嫁他地，如今我家大公子亡故，府中重任只得我家小姐费神。
若不是姑爷咄咄逼人，小姐是有心将绸庄引入京中，可姑爷偏偏要她只能做个后宅妇人，不愿她抛头露面。”
这开口质问之人，正是春怡，方才她一直在暗处旁听，得顾长飞示意这才站了出来。
此刻听她这一番话，堂中赫然一片寂静。
莫说那一个个男子了，便是在场的有女子听了也觉得此话未免过于惊世骇俗，岂有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的道理？
便是有，那也是夫家无人，逼不得已。
唯有君卿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可很快又晦暗下来，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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