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是直属于皇帝,独立于朝堂之外、只对皇帝一人负责的终极暗卫与监察力量。
他们无孔不入,无所不知。
但近百年来,谛听早已成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甚至很多人都认为它根本不存在!
此刻,这枚象征着谛听身份、据说唯有雷霆狱指挥使才能调动的雷霆令,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黑影缓缓收起雷霆令,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并未完全失去自由,但也身陷囹圄,龙体欠安,行动受限。”
“刘凤等人...欺天罔上,封锁消息,挟天子以令诸侯...其背后,更有骸涡宗妖人兴风作浪,图谋不轨。”
周赟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猛地站起身,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这么说,陛下...陛下还安好?”
“天佑帝国!天佑陛下!”
“谛听大人!您...您可是奉陛下密旨而来?需要下官做什么,下官万死不辞!”
谛听微微抬手,示意他冷静:“陛下虽身处困境,但并非毫无准备。我等谛听散落天下,正在暗中串联,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周大人今日之举,虽险却也向陛下证明了你的忠勇和胆识。姑苏城乃财赋重地,绝不能落入阉党与半兽人之手!”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周赟:“陛下需要你守住姑苏!你今日所为,虽得罪了内廷监,却也赢得了军心和部分民心!这是一个契机。你要利用好这个契机,将姑苏牢牢掌控在手。整肃官场,编练新军,囤积粮草,安抚流民。”
“但切记,要暗中进行,不可再如此大张旗鼓,授人以柄。表面上对帝都来的命令,仍需虚与委蛇,暂时隐忍!”
周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心中豁然开朗,连日来的迷茫、恐惧和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帝都的方向,重重叩首:“臣,姑苏城城主周赟,谨遵陛下密旨!必当竭尽全力,死守姑苏城,以待天时!不负陛下重托!”
谛听点点头:“很好,起来吧。陛下没有看错你。”
他话锋一转,“今日我前来,一是确认你的心意,二是告知你真相,三是...给你带来一些帮助。”
他再次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黑色铁盒,放在书案上。
“此盒内,有三样东西。一、是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着姑苏城内及周边州县,哪些官员可堪一用,哪些是刘阉耳目,哪些可暗中争取,哪些必须清除。”
谛听的声音冰冷,“二、是一枚子母连心蛊的母蛊。子蛊已在雷震不知情时种下。关键时刻,你可凭此母蛊,确保他的绝对忠诚,或必要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周赟心中一寒,但随即释然。
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
陛下此举,虽显冷酷,却也确保了军权的绝对可靠。
周赟双手颤抖地接过那沉甸甸的铁盒,仿佛接过了一座山岳般的责任和希望。
“下官...明白!”他声音哽咽。
谛听深深看了他一眼:“周大人,前路艰险,步步杀机。你好自为之。记住...陛下...需要你。帝国...也需要你。”
说完,他的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毫无征兆地缓缓变淡、模糊,最终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般消失在书房角落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书案上那个冰冷的铁盒,以及窗外依旧淅沥的雨声,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却足以稳定周赟一颗忠心的密谈,并非梦境。
周赟独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紧紧抱着那个铁盒,如同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冷汗早已湿透了他的后背,但此刻,他的眼神却不再迷茫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被赋予使命的炽热。
陛下还在,帝国还有希望!
而他周赟,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目光仿佛穿透重重迷雾,看到了遥远的帝都。
“刘凤...阉党...骸涡宗...”他低声自语,声音冰冷而坚定,“你们...等着吧...”
雨,下得更大了。
姑苏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无人安眠。
而一场席卷帝国的巨大风暴,正在这深深的雨夜中,悄然酝酿。
城南-胭脂巷,软玉温香楼。
即使是雨夜,胭脂巷依旧是姑苏城少数几个灯火通明、笙歌隐约的地方。
只是往日里的车水马龙、喧嚣嬉笑淡了许多,红灯笼在细雨中被晕染开,显得有些冷清和强颜欢笑。
丝竹声从楼内飘出,也带着几分敷衍和无力。
二楼一间雅阁内,暖香袅袅,却驱不散几位姑娘眉宇间的忧色。
头牌姑娘苏小小已卸去浓妆,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寝衣,正对镜梳理着如瀑长发,镜中映出她依旧娇艳却带着疲惫的容颜。
丫鬟杏儿在一旁整理着妆奁。
“今儿个,客人又少了许多...”苏小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媚却带着一丝沙哑,“妈妈脸色难看得很,下午还冲后厨的张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旁边一个年纪小些、穿着桃红衫子的姑娘桃红,一边无聊地拨弄着琵琶弦,一边嘟囔道:“能不少吗?外面乱成那样...听说今天城里动刀兵了,杀了好几个大户老爷呢!脑袋都挂出来了。吓死人了!谁还有心思来寻欢作乐啊?王员外本来约了今晚听曲儿的,下午就差小厮送来一盒点心,说是家中有要事,呸!怕是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另一个穿着水绿裙子的姑娘柳绿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听张员外家那个常来的采买管事说...不是乱杀!是城主大人下令,征粮,充军粮!那几家老爷抗命不遵,还想勾结内廷监的钦差反抗,这才被雷将军...咔嚓!”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里却带着一丝隐秘的快意。
苏小小梳头的手一顿,眉梢微挑:“哦?城主大人...这次倒是硬气了一回。”
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目光却投向窗外漆黑的雨夜,若有所思。
“硬气有什么用?”桃红不以为然,放下琵琶,“得罪了内廷监,能有好处?听说那位刘公公派来的钦差在驿馆大发脾气呢万一...万一上面怪罪下来,城主大人倒了霉,咱们这姑苏城...还能有好日子过?咱们这楼...还能开得下去?到时候,咱们可怎么办?”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
柳绿却道:“我倒觉得城主大人做得对!那些黑心肝的,囤着粮食不卖,看着米价涨上天!就该杀!城主大人开仓放粮,城外那些逃难来的,总算有口粥喝了。也是积德...咱们虽说是下贱身子,但也知道好歹...”
苏小小放下象牙梳,幽幽道:“积德?这世道...积德能当饭吃吗?咱们都是浮萍一样的人,随波逐流罢了。只盼着这风浪早点过去,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早点定下来,咱们也好过日子。”
她顿了顿,对杏儿说,“杏儿,去瞧瞧妈妈那儿还有没有安神茶,给我端一碗来。”
“是,小姐。”杏儿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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