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哪家的娃娃，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几人的目光都被那株月下的大槐树吸引，不知何时树下多了一道人影。
他在对着几人招手，“天都黑了，快点儿回家，不然月亮就要咬耳朵啦。”
林晚棠的视力很好，今晚的月光也很亮。
她看清楚了。
那个站在树下招手的人，是老村长。
她瞳孔震惊一下，却意外的完全没觉得害怕，反而想去打招呼。
于是她真的这么做了。
林君墨几人随她一起到了大槐树下。
树下的老人也在探身打量他们。
“啊，不是我们村的娃娃。”
“你们是谁家的娃娃？”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咱们这山里打转，是迷路了吗？”
“今晚月色很好，我可以让村里的年轻人送你们出去。”
老村长看起来很着急，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
林晚棠往前凑一凑，让他能够看清楚自己。
“大爷，是我啊，林晚棠，我又来看你们了。”
老人后退几步，“嚯，娃娃太近了，老头子看不到了。不过，林晚棠？好熟悉。”
他虚眯着眼睛，端详片刻，一拍身子，“是你这娃娃呀！一朵晚开的海棠花，我记得你！”
“你这娃娃怎么又跑这儿来了？你居然还记得这里？你该忘记我们的。”
“萩水村不是个好地方，怎么还有人出去了还往这儿跑的？”
“你还带了朋友过来？！”
“你们是在玩什么冒险游戏吗？”
……
林晚棠被一通问题砸得插不上嘴。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大爷还是个话痨？
“大爷，您儿子今天去找您了，你们见到了吗？”
林君墨三人震惊的看向她，怎么就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但显然，这句话的效果很显着，唠叨不停的老人卡顿了。
他呆愣愣的看着林晚棠，怀疑自己听错了。
“娃娃你说话了吗？”
林晚棠很认真，且完全没有恶意的又问，“大爷见到您儿子了吗？我们将他埋在了那边山上，刚埋完下来就遇到您了。”
林晚棠一脸恍然，“啊，难得您是在这里等您的儿子？！他还没有下来吗？”
老人还有些懵懂，像是在一边思考一边说话，“原来他上山了，难怪不在家。你们去过他家里吗？有见过他家里的那个小娃娃吗？”
这时，林君墨上前与林晚棠并立，“老人家，那个孩子生病了，我们送出去看病去了。这事儿您儿子是知道了。”
老人的反应迟钝，听完话总要思考一下，才能做出回答。
“去看病了？那很好。我还以为他把娃娃也带上山了。
生病了，就是要去看病。
真好，有人带着去看病了。
真好。
......”
这老头的思路不一样！
怎么又唠叨上了！
“大爷，我们打算在村里借住一晚，可以吗？”
被打断话，老人又卡顿了。
转头看看问话的林君墨，又看看林晚棠，“你们，要留宿？”
林晚棠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可怜模样的回看向老人，“大爷不欢迎我们吗？”
“留，宿，…”
老人迟缓的转身，回望月色下寂静的荒村，“村里好像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
怎么会有客人要留宿呢？
该安排在哪里好？
……”
嘴里念念叨叨，人已迈着小碎步在村道里奔跑起来。
“这间，不行，屋顶漏了。
这间，只剩墙了。
这间，梁柱断了。
这间，只有墙角了。
村里没好房子了。
客人该怎么办？
以前怎么就没勤快点儿，趁着没彻底塌的时候都拾掇拾掇。
桉子也是个懒汉，怎么就让村子荒了的！
对，桉子，桉子住的那间，好像才被拾掇过，应该能住！”
他回头，看见几人都跟着，一脸开心，“我这就带你们去住的地方，荒野之地，客人多担待，将就一晚，明天就离开吧。”
也不等几人回应，又转身飞跑着将几人带到了他们进村时去过的那个院子。
“客人们尽早休息，老头子我也累了去休息了。”
林君墨回头看着他，“大爷这就要走？不该跟我们说一些应该说的话吗？你今晚为何会出现，又是在槐树下等谁？
你既然是为了我们才露面的，还特意在那里等我们，为何现在又急着要走？”
“咳咳，哈，哈，你说什么，老头子我听不懂。”
老人打着哈哈转身，抬脚欲走。
“我家这个丫头没心眼，被人逗弄也是嘻嘻哈哈，只当好玩。不过我作为家长，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孩子被人当傻子耍。
你们有什么诉求，心愿，就明明白白的直接说出来。请人帮忙就要有请人的态度，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想端着架子让别人追着捧着帮你们？
想说就快说，不想说就滚。
再给我绕来绕去的，小心我掀了你们的坟！”
老人被吓得打哆嗦，那种恍恍惚惚的飘忽劲儿一下子就没了，说话也利索不少。
“贵人息怒，你们先休息，我回去跟大伙儿商定一下，明天你们离开前，一定过来把该说的都说清楚。”
老人躬腰后退着出门，走进墙角的阴影里便没了声息。
林晚棠跟个傻子一样，看着突然就翻脸的二人，一脑懵。
什么情况？
怎么就翻脸？
怎么就到挖坟的地步了？
不对，我爸是不是骂我傻子了？
不是，他凭什么骂我？！
反应过来的林晚棠顿时变了脸色，怒视林君墨，“你是不是我爸，为什么骂我是傻子？！”
林君墨意外的回视她，“听出来了？有长进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傻呢？”
林晚棠气的手抖，“你，你又骂我？我才不傻！是你说我傻，我才没觉得自己傻！”
林君墨笑着拍拍她的头，“都多大人了，什么时候才会用脑子？赶紧去休息，明早咱们听故事。这个村子已经绊住你不少时间了，无论故事满不满意，都该画上句号了。别忘了，你可是打算去很多地方的，别被你的好奇心困死在了这个山窝子里。”
林晚棠很快被林君墨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傻子这个问题，乖乖去睡觉。
忙碌了一天，也确实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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