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书记录的文档里，关于校长的只有一条。
那就是代书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提交给校长，但是被校长敷衍拒绝了，最终由邓开出面，试图阻止代书继续“胡闹”下去。
这件事，在代书记录的文档里算不得浓墨重彩，陈明看过，没有什么影射或者关于校长本人的东西。
还是说，是代书在不经意之间，记录下了什么，才会让这个校长的身边人这么不辞辛苦，夤夜找到陈明，也要知道手机的下落。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陈明脑子灵光一闪而过，要是代书递交给校长的证据材料，完全就没有送到过校长的桌上，而是被邓开拦截了下来呢？
陈明还在胡思乱想，就听那边邓开说道：“火场里我们安排人检查过，没有找到疑似物，邓敏杰老师的手机我们都找到了，但是没有看到代老师的手机。”
陈明佯装并不知情，建议道：“有没有可能是落在什么地方了？我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没见到代书使用手机。”
“代老师的工位，以及代老师的宿舍都没有，作为本校老师的私人财物，要是陈先生你找到了，或者见到过，都请跟我说一声。”
邓开的语气并不强烈，但隐约能听出一丝急切，他说道：“现如今很多消息都保存在手机上，更何况还有钱财，大意不得。”
“手机毕竟是代老师的私人财物，现在代老师昏迷不醒，我们学校是有义务帮代老师保管的嘛，要是有不法分子捡到了代老师的手机，干了坏事，那岂不是有人要倒霉了吗？”
“而且代老师那么好的人，如果她的手机被坏人拿去做坏事，这对代老师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啊！所以我们应该好好保护代老师的手机，不能让它落入坏人之手。”
“这样既可以保证代老师的财产安全，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我相信陈先生会理解并支持这个决定的，对吧？”
“陈先生，你说我的话，是不是这个道理？”
……
邓开的话很长，但陈明听明白了，代书的手机，对于邓开来说，真的很重要！
对于陈明这个可能的知情人，邓开抱有很大的期望。
“邓先生你放心，我现在人就在医院，如果我有消息的话，一定第一时间给你回复，”陈明说道，“代书现在还在抢救，等下他出来如果能言语，我尽量帮你问问。”
“那最好不过了。”
见陈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邓开也不想装了，不耐烦地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呼……”
陈明长出了一口气，伸手触碰了一下戴着的眼镜，停下了录音功能。
不管是前面翻阅代书的手机，还是现在邓开打来的电话，陈明都用自家的智能眼镜记录着，不仅是留作证据，也是以防万一。
现如今这个情况，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明脚步匆匆地赶回急症室门口时，唐冰已经苏醒过来，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捧着手机，神情专注地玩着游戏。
而急诊室的灯光依旧明亮，仿佛在诉说着代书的生命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陈明的心紧紧揪起，他不知道代书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只能焦急地等待着医生的消息。
时间过去这么久，拖得越久，代书的情况只怕是越危险。
唐冰没有多问什么，她静静地陪着陈明，等待着消息。
陈明和唐冰过来的时候，时间大约才七八点，转眼时间过去，等到了十一点半多一点，急诊室的门这才打开。
为首出来的医生一脸疲惫和沉重，他看向等在门口的陈明，问道：“你就是陈明吧？”
“我是。”
陈明连忙走到医生的身边，焦急地问道：“医生您辛苦了，我是代书的朋友，请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的话里除了疲惫以外，没有太多的感情，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经历的情况，也是他们最不想说出口的消息。
“什么？！怎么会？”
陈明一脸惊愕地看着医生，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开始发白。
虽然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密切，但这一天的接触下来，对于代书，陈明的心里是说不上的佩服，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陈明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代书的伤势太重，没能抢救过来。”医生沉重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
陈明如遭雷击，心中一阵剧痛。他瞪大了眼睛，双腿发软，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唐冰迅速上前一步，紧紧地扶住了陈明的胳膊，稳住了他的身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轻声安慰道：“陈明，冷静点……”
陈明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他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悲痛却让他无法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代书的身影，让他心如刀绞。
“警方那边不是跟我说，代书只是轻度烧伤吗？”陈明颤声问道。
“那只是他们对外宣传的消息，”医生解释道，“实际上，比起另一位伤者，代书的情况要严重得多，火焰几乎将他彻底吞噬，他的皮肤没有半点完好……”
“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感受到伤者的求生欲望……”
医生的话语里带着沉重和不解：“好几次我们几乎都要将他的伤势稳定住了，甚至期间他还奇迹般地清醒过几分钟，但他好像知道自己要被救回来了一样，自己在放弃自己的生命。”
最终，医生下定结论：“他很有可能一心求死……”
对于医生的话，陈明是理解的，毕竟要不是一心求死的话，代书也不会做出跟邓敏杰同归于尽的自焚行为来。
“那……”
陈明张了张口，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问，但又被一口气堵在胸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说过，在我们抢救的过程中，伤者清醒过几分钟，”医生看着陈明，“他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但因为他过于虚弱，我也不确定是什么。”
“他说什么？”陈明追问道。
“陈明，灯箱布……”医生回忆着，模仿着他听到的代书的声音，“除了你的名字比较清晰以外，另外的几个字我也并不确定，不知道是不详先还是不详细。”
“灯箱布……？”
医生不太明白，陈明也不太明白。
“是不是让你不要过于思念他？”唐冰解读道，“他毕竟是自己……自己放弃的生命，让你不要过于介怀？”
“或许是吧……”
陈明叨叨地在嘴里模仿着这几个声音，也猜不出代书最后的遗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请你们通知一下警方和死者的家属吧，后续的事情，还请他们尽快来处理一下。”
医生对陈明说完，回到急救室，安排后续的事情去了。
多年以后，每当陈明回忆起今天，心中总是充满了悲伤和无奈。
那一天，他永远失去了他的一个朋友——代书。
陈明清楚地记得，他看见代书的最后一眼，代书静静地躺在推车上，身上被白布紧紧覆盖着，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
他的身体毫无生气，一动不动地被护士推着。尽管他死前所做的事情轰轰烈烈，但他仍旧选择放弃了生命，并不安稳地走了。
陈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满是痛苦和不舍，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现实不会询问他的意见。
代书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再也没有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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