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
莫以宁打着呵欠披着衣裳就来请谢大小姐早起去练功。
昨夜她叮嘱墨香务必要早早的叫她起床。
可怜谢大小姐昨夜睡的晚了些，此时睡意正浓，眼都睁不开，哪里还记得习武练功这回事。
莫以宁本就要叫她吃个教训，好叫她早早的歇了这个心思。
不管她醒没醒，又特意叫季妈妈给她穿好衣衫，将她抱到了屋子外头。
迷迷瞪瞪的谢云瑞睁眼一看天都还没亮，她独自站在屋门口望着黑漆漆的院子，眨了眨大眼，转身望着温暖舒适的厢房，又扣起了小手手。
莫以宁还温柔劝说：“快去吧？师父们等你等了许久了……
季妈妈你可要记得，往后瑞姐儿每日天不亮都要去前院练功的，刮风下雨打雷也是要去的，万万不可耽误了。
每日到了这个点都要把她叫起来，记住了么……”
季妈妈也会过意来，连声应和：“是，夫人请放心，奴婢每日天不亮就伺候大小姐早早的起床……”
还每日？
金尊玉贵、自由自在长大的谢大小姐杏眼瞪的滚圆，像只被人丢弃的猫儿一般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她已经不想去练什么功了。
可是，都没人叫住她。
谢云瑞在门口徘徊，她想去找爹爹，可爹爹又出门了。
她心里委屈极了，小嘴一扁闭上眼就嚎哭了起来。
浑然不知莫以宁与季妈妈正在传递着眼色。
差不多了！
“呀，哼哼这是怎么了，是舍不得娘亲么……”莫以宁贴心的为亲闺女递上了台阶。
又将她搂在怀里拍着：“这个功也不是非练不可，日日早起还会长不高的。
再说了，娘亲也舍不得哼哼，要不，哼哼再陪娘亲睡个回笼觉……
习武、学功夫这种事让臭弟弟去学可好？”
还有这好事？
谢云瑞大眼里还包着泪花就用力的点了点头，她还记得娘亲许久都没有陪她睡觉了。
学武不是不好，而是太辛苦，莫以宁舍不得女儿受这份辛苦，这才想法子断了她的念想。
她就在东厢房里搂着女儿重新躺了下来，将心爱的女儿搂在怀里。
谢云瑞窝在娘亲怀里，闻着娘亲的香味无比安心，盘算着再也不要一个人天不亮的出门习武了。
莫以宁的心里却想着谢明矅，也不知他这会儿在做什么。
平丰府北关隘。
谢明矅站在如巨龙般巍峨的城墙上，凝视着城墙下的草坡，身后的朝阳高高的挂在飞檐之上。
狂风裹着沙砾狠狠的拍在他的披风上，呼啦作响。
铿锵之声响起，一队全副铠甲的士兵走过来向他行礼：“大将军！”
谢明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老陈也走了过来低语道：“一万精骑为先锋军，带三日食水已经备好了，立刻就能出发。只不过，楚侯说要一起去……”
“不准！”不待他说完，谢明矅直接下令。
外祖父古稀之年，跟着先锋军去作甚，玩命么！
“是！”老陈领命而去，心里却有些为难，他还能拦得住楚侯。
果然，半炷香都不到，一头银发的楚千衡昂首阔步的找了过来。
他直接了当道：“谢大将军，听说，你不准我加入先锋军？”
谢明矅心中直叹气，面上郑重道：“先锋军的要是精兵强将，楚侯爷年岁太大不合要求……”
楚千衡怒目而视，谢明矅理直气壮。
良久，楚千衡才撇了撇嘴：“你不让我去我就去不成了么？还是说，你拦得住我！
按着皇上的意思你早该收拢北隘关的军权了，你偏要给我这个老家伙留面子，这回坑着自个了吧！
你不让我去我就自个去，看谁拦的住我……”
他还摆出洋洋得意的一副兵痞样儿。
这回换谢明矅气急败坏了，昨日加上今日他算是见识了，这些长辈们没一个省心的。
他是真气着了：“您不想想您都多大年纪了，再颠几下骨头都得散了，还去打仗，别是诚心去拖后腿的吧……”
“嗤，少放屁，谁给谁拖后腿还不一定呢！我问你，打算如何拿下阿库若，又如何防止扎布拉与克温逃跑！奇袭？强攻？诱敌？”楚千衡一脸的不屑。
谢明矅气过之后已镇定下来：“您有什么法子不妨直言！”
楚千衡这才满意了，用大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诱饵！”
短短两个字谢明矅便心领神会，他眼神闪了闪：“不必，有我在够用了……”
“你？”楚千衡斜睨了他一眼，抖了抖胡子：“不是外祖小看你，而是你还不懂得何为平生宿敌！
外祖镇守了北关隘几十年，死在外祖手下的北凉人不计其数，北凉王族不下十人！
你去，他们还得多想想是何用意！
外祖去了，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本侯一起！”
谢明矅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沉思。
楚千衡的话是对的，但要他拿外祖父去冒险，他做不到。
不待他开口拒绝，楚千衡又变回兵痞的模样：“你怕什么？我先出发，就以打探消息的名义，这事咱们也常干。
半路上我露露脸，等消息送去了阿库若他们必定要出兵千方百计要将我留下。
再派个替身带队人马引走一部分兵力，那时，阿库若岂非唾手可得，又何必强攻呢？”
谢明矅面无表情道：“既如此，外公将替身送来便是，犯不着您亲身涉险……”
“你当北凉人是傻子么，这一招用了好几回了，他们如今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楚千衡抱怨道。
说完又瞪起了眼：“本侯只是通知你，一会儿就出发了，你们这一万铁骑分三路，莫要将人惊跑了，那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楚千衡说完后也不管他乐不乐意，转过身威风凛凛的就那么走了。
谢明矅恨恨的捶了捶城墙，这会儿他是真后悔，没收了外祖父手上的那几分军权。
初来北关隘时是外祖父手把手的教导，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与外祖父争权。
几年下来，楚千衡将大部分的军权都交给了他，只保留了一部分老兵，他以为不过是念旧罢了。
谁承想他是留到今日玩抗令不遵的。
“来人！”谢明矅沉着脸下令。
他拿楚千衡无可奈何，只能另寻帮手，二舅舅楚君恒与小舅舅凤鸣川。
可惜这两位舅舅也拗不过镇北侯。
凤鸣川还带着楚世瑾与楚世珏找了过来。
他板着一张脸：“大将军要办大事，怎地不叫上我们一起……”
谢明矅翻了个白眼，对于他没能劝住外祖父表达了极大的不满。
没好气道：“小舅舅你不是退出军队了么？我叫你做什么？怎地我出去打个仗还得带上外公和舅舅，又不是去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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