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莞宜关火，苏越泽走进电梯，温莞宜捞出鸡蛋，放进接了半碗水的大碗中，电梯上行，温莞宜拿出颗鸡蛋轻轻敲着大理石台面，电梯抵达三楼。
温莞宜顺着敲出的裂缝开剥，苏越泽推开侧卧房门，走进去，看着掀起一角的被和摆在床边的拖鞋，站定，他环视一圈，确认盥洗室没人，亦没跳窗痕迹，转身出了房间，走楼梯下楼。
阿虎睡前汇报有说，她晚饭吃得不多，也不知跟谁怄气，只吃了小半碗，脾气又倔得很。他真应该让人连无菌鸡蛋都清走，就她那脾气，不饿一回，是学不乖的。
女孩侧坐着，一肘撑着桌沿，一肘搭在椅背上，埋头剥着蛋壳。餐厅没开灯，只厨房冷白的光从半开的门斜切进餐厅，照着她鼓动着的一颐以及微垂轻颤的长睫。剥落的蛋壳掉入她腿上的大碗里。
喉咙轻轻蠕动间，她张开嘴，咬下一小口送至唇边的鸡蛋细嚼着，许是方才吃的时候噎住过，桌上还放着半杯水。
脑海不由浮现出她被噎住喘不上气拍着胸口找水的画面，噎住的表情很是生动，但只瞬间便消散无踪，他却不禁笑出一声，迈步逼近。
压迫感当头砸下来的一瞬，手腕被攥住，温莞宜浑身僵住，忘了咀嚼，猛地抬头看去，就见男人俯下身，就着着她的手，张嘴将余下的大半个鸡蛋给吃了，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的唇还碰到了她的指骨。
她满脸嫌弃的挣着掰着他的手指，腕骨却被攥着越发疼，她只好作罢，任他攥着，一咽下口中的鸡蛋就开骂，“你恶不恶心！这我吃过的！”
最重要的是，她还饿着，他吃的还是她煮的鸡蛋，真想给他抠出来当着他面喂狗。
“你人我都拆骨入腹了，吃你吃过的鸡蛋又有什么——”苏越泽话说到这，顿然停住，温莞宜以为他也被蛋黄卡喉了，迅即伸手端起桌上那半杯水一饮而尽，想着噎死他。
“不可”两字哽在喉咙，苏越泽如深潭般的目光直盯着她搁餐桌上的空杯，他方才要真的噎住了，以她的手速，是必死无疑。
目光冷冷睨向她，带着股莫名的火气，讥刺道：“还真是家贼难防。”
“贼？”温莞宜冷笑一声，盯着他道：“苏越泽，我告诉你，你把我囚在这，你就得管我吃喝！我就算是哪天把你这房子烧了，你也得受着！还有，鸡蛋是我煮的，在我手上，你一过来就全给吃了，是当着我的面偷吃，你才是贼！”
真真是牙尖嘴利，苏越泽视线下移，落定在她的唇上，他要是吻上去，桌上的杯子，她腿上的碗，都将成为她最有力的武器。
罢了，他可不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松开她的手腕，转身，朝同样没开灯的客厅，迈开长腿。
“真是有病，”温莞宜转揉着手腕起身，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冲洗着整只手，“又恶心。”
关了水龙头，手习惯性地往衣服上擦，擦完才反应过来穿的是睡衣，她愣了半秒，又往衣服上擦了擦还湿着手，朝冰箱走去。
她得再煮个鸡蛋，填饱还饿着的肚子。
五点三十五分的闹钟一响，醒来的宋西扬立时掀开被子爬起来刷牙洗脸，赶在五十分出门。
木伊萱就是再早，也早不过他。
昨晚，木伊萱转身走后，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想追上去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了，但又怕招来不必要的事端，最终害了莞宜。又想着，她是个聪明的，自己躲着她，她不会不明白。
岂料，还未走到小区门口，他就看到了等在保安室门口的木伊萱，她也正好看到了他，高举起手挥着，脸上绽开的笑明媚如朝阳，“早呀，西扬。”
他不失礼貌地淡淡应声，“早。”
“你还没吃早餐吧，”出了小区，木伊萱递去拿手里的三明治，“给，你尝尝，真的可好吃了。”
“不用，我吃过了。”宋西扬婉拒，脚步迈得飞快。
“哼，骗谁呢。”木伊萱嘟哝着，往他怀里塞，“你拿着嘛，我知道你没吃。”
宋西扬停步侧身避开，“我真的吃过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才是真的吃过了。”木伊萱跟着停下，又朝他跨了步，面对着他，“这三明治不是我家阿姨做的，是我早早起来跟她学了一个多小时才学会，专门给你做的。你要是不要，我又不舍得给别人，那就只能放着，放到它变质到不能吃，然后丢掉。”
话落，又哀叹一声，“总不能真的就这么浪费了吧。”
宋西扬，“……”浪费的难道不是你吗？
“木伊萱，我其实......”
“我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而那人是五班的温莞宜，可那又怎么了，你喜欢她，又不妨碍我追你。”木伊萱说，“西扬，没有谁规定，你有了喜欢的人，别人就不能再喜欢你，包括追你。你喜欢她，接近她，是为了不留遗憾，我喜欢你，追你，也是为了不留遗憾。”
宋西扬一时无话反驳，他喜欢莞宜，有追她的权力，木伊萱喜欢他，自然也有追他的权力，可他也有拒绝的权力，不是吗？
“木伊萱，”他看着她，拒绝得明确又坚决，“首先，你很好，也很优秀。其次，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我无法回应你，我始终觉得，我们还是做同学比较合适。”
木伊萱一下红了眼眶，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明确，“西扬，如果温莞宜也这么拒绝你的追求呢？”
宋西扬想都没想就说，“我会停止进一步的追求且不再打扰她。”
“可你做得到吗？”总之，她是做不到的，也不甘心。
宋西扬望着虚空，说，“我做不到，但我会努力做到，她拒绝我，不代表她就没有权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她不是非得跟我绑在一起。”
“她将来要真的跟别人结婚了，你会甘心？”她不信他，真的有那么无私。
宋西扬转眸看向她，一阵袭来的晨风将他额前并遮住眉峰的细碎短发高高吹起，他说，“我没办法骗自己说会，但我会祝福她。”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牛皮纸袋上，“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若你坚决要做，我还是会像今天这样拒绝你的。”
说罢，转身朝学校走去。
木伊萱微侧过身，睫毛在眼下投出极其锐利的阴影，凝聚且又具穿透力的目光牢牢锁定宋西扬离去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的勾起抹弧度，却不是笑，而是对猎物的一种势在必得。
缓缓启唇，“宋西扬，我可没你这么无私，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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