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莫在听完魏青的话语后，则是有些发怔。
虽然他在仙术方面的学识有限，并不太能理解魏青的一些话，不过他多少还是能够品出一些东西来。
故而开口问道：
“岁首之后......”
“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魏青点了点头：
“没错。”
冯莫不由得有些好奇：“难道说......仙府又弄出了如同耧车新犁那样的工具？”
魏青则是笑了笑，道：
“你懂的，要保密。”
冯莫：“......”
哎，看看......这就是吃了没进仙术府的亏。
“而且，你要是提前知晓了，不就没有期待了吗？”魏青挑了挑眉，笑呵呵的道。
冯莫听后则是有些郁闷：那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呢！说话说一半算怎么个事儿？
——
当然，虽然这魏青因为仙术府的保密协议。
在提及仙术方面的问题的时候，总像个谜语人一样。
但是作为竞争对手加合作伙伴。
冯莫知晓这魏青，在商贾一道上的头脑确实比自己更强。
所以对于魏青扩大商盟的提议。
他稍微思索了一番后便同意加入了。
构建商盟，对他冯莫而言有利无害。
而且此事既然是仙府在背后推动。
那就不用多说了！
他完全可以无脑入手了。
毕竟......仙府在这方面，就没见他吃过亏。
在冯莫看来。
只要跟着仙府走，那一定没问题。
而背离仙府单干的，那肯定没好下场。
这些都是冯莫自己总结出来的。
于是便开始在咸阳的商贾圈子中与冯莫一同游说其他商贾加入商盟。
没几日便拉拢了一批大小不一的商贾加入商盟。
毕竟二人在咸阳的商铺体量，还是不小的。
影响力并不低。
在二人的号召下，「咸阳商盟」已经开始初具轮廓了。
——
冯氏布庄。
这一日。
冯莫正在自家的商铺清点货物。
由于冯莫的才学不高，很难通过竞争激烈的科举入仕。
并且他还开罪了自家的叔父冯劫，更无法被举荐。
故而他现在的生活重心，都在这商贾之事了。
虽然冯莫因此经常受到族中其他族人的嘲笑。
身为堂堂冯氏族人，不想着入仕反而一心从商，实在是可笑。
出于这种原因，族中不少人对他都有些非议。
但是冯莫对此则是完全不在意。
那些族人，笑就笑吧。
以后等到他们家里吃仙菜吃到没钱了。
他们又入不了仕......没有俸禄。
不知道到了那时候，他们还笑不笑的出来。
冯莫很清楚那些族人的水平，大部分和自己差不多。
走科举那肯定是没戏。
如今叔父的举荐之能被削减了一半，族中必然会有许多人无法入朝为官。
不早点留下后路，竟然还有心情嘲笑自己。
冯莫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得赶紧清点完。”
“今日还得去和那齐地巨商田横去商讨商盟之事。”
“说起来，这田横乃是齐地的大豪强，竟然对我和魏兄的商盟如此上心，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田横乃是齐地贵族。
身家是冯莫等人的百倍不止。
此人近来在咸阳外城置办了大量的商铺。
而且还主动找到自己等人，想要加入他们的咸阳商盟。
这让冯莫有些摸不着这田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难不成是看我们商盟最近越发壮大，他想要趁机吞并我们的商盟？”
面对这种有些不合常理的事情。
冯莫自然而然的便往坏处去想。
“算了，商盟的背后乃是仙府。”
“就算是来十个田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冯莫在经历过李意的轮番毒打后，现在对李意有一种迷之自信。
冯莫清点完商铺内的货物确认无误后，则是吩咐店中的雇佣的仆役道：
“黑羊，你去把这批货送到赵氏布庄。”
仆役黑羊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取来一辆推车开始把货物一摞一摞的往上面搬运。
冯莫见状便不再过多停留。
离开了店铺，准备前往田府。
他推开店铺的门，一股冷风呼啸而来。
今日的咸阳正在下着小雪。
丝丝凉意入骨，冯莫不由得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来取暖。
裹了裹身上的小皮袄，冯莫正准备动身。
结果却被一位穿着简朴，手里捧着一筐鸡蛋的中年男人给拦住了。
只见那中年男人，此刻正满脸感激的道：
“冯先生，得益于您店铺前些日子卖的那些低价皮货。”
“小儿才熬过了寒冬重病的那几日。”
“小人听闻，您当初卖的那批货物都是赔本在卖。”
“目的便是为了帮助我们这些穷苦人在冬天也能买得起厚实的衣物。”
“这是小人家中圈养的家禽所下的蛋，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还请冯先生收下。”
“以此来报答些许冯先生当日的慷慨仁义之恩。”
冯莫听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话语，不由得愣住了。
我？
慷慨仁义？
这些词儿是......形容我的吗？
冯莫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能被人感激。
他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情真意切的感谢。
以前手下的那些佃户明面上对自己感恩戴德，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自己呢。
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谢，这让冯莫颇为受用。
随后冯莫摇了摇开口道：
“我当初其实只是正常的售卖货物而已。”
“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恰好帮到了你而已。”
“这些鸡蛋你就拿回去吧，你儿子之前不是生病了吗？”
“肯定还需要好好补补身体，这些你就拿回去吧。”
冯莫显然并不需要这么几个鸡蛋。
有人感谢他，他已经很高兴了。
至于这几个鸡蛋就没必要收下了，他也没工夫拿。
中年男人听后则是觉得冯莫这是在谦虚，当即感慨的道：
“冯先生，您可真是好人啊。”
“您这些商铺里卖的东西，比其他地方都要便宜，哪怕是我们这些黔首攒攒钱也能买得起。”
“若是所有的贵族和商贾，都能像您一样就好了。”
“我听报纸上说有一个冯氏的贵族，当初还准备收咱们八成的税粮来着。”
“这同样是冯氏贵族，他和冯先生您比起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
“冯先生，您真是一个好贵族。”
冯莫：“......”
呃......这是在感谢自己吗？
应该是吧......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感谢的同时，又被骂了呢......
——
中年男人感慨完，依然打算将自家的鸡蛋送给冯莫。
毕竟这是他家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冯莫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不用送给我了，我现在还有事情。”
“你把这些鸡蛋带回去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中年男人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
不由得喃喃细语道：
“冯先生，可真是一个好人啊。”
“邻居们都说这商贾重利，贵族无情。”
“但是，冯先生却和他们不一样啊。”
“有情有义，仗义疏财。”
“若是咸阳内的商贾和贵族，都能如他一般就好了。”
“像他这般的贵族，终究是少数啊。”
而方才的一幕，则是被游荡于外城四处寻找素材的记者方士瞧见了。
——
“嗯......仙府命我等要表扬优秀商贾，揭露黑心商贾。”
“这黑心商贾倒是不难找，咸阳牢房里现在就关着一大堆呢。”
近来咸阳内史嬴腾抓了不少坑蒙拐骗的商贾。
记者方士只要去大牢里找就行了，一找一个准儿。
“倒是这良心优秀商贾有些不好定义，到底多良心才算良心呢？”
“咸阳城如今能存在的商贾，大部分都算良心商家，售卖的商品价格都很实惠，得选出一个有代表性的才行。”
“这冯氏商铺，似乎颇受百姓喜爱。”
“竟然还有黔首主动前来送礼感谢，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
“说不定便可以列为明日报纸的素材之一，且让我去采访一二。”
记者方士念及此处，当即来到了那中年男人身旁采访了起来。
“你好，我乃报社的记者方士。请问方才你是在感谢那位商铺的店主吗？”
中年男人本来还有些惊惧于这身旁突然蹦出来的男子。
不过在听到他是报社的记者后，便放心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这报社乃是为百姓发声的地方。
上面除了有大秦的政令以外，还有不少关于百姓生活之事。
不少咸阳百姓，都有花上一钱去听报的习惯。
——
中年男人知晓这记者八成是要采访自己，当即点了点头：
“是啊！冯先生他真是好人啊！救了小人儿子的性命。”
方士闻言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救了你儿子的性命？”
“他难道还是一医师吗？”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随后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讲述了出来。
听得记者方士不时点头。
“看来......这冯氏布庄确实是仙府所言的良心优秀商贾。”
“而且还能起到代表作用。”
“可以列为良心商贾素材之一。”
“既然优秀素材已经找到了。”
“那我一会儿就去牢房里采访一下那些被抓了的不良商贾们吧。”
成功收集到今日份素材的方士，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这大冬天的一直在外面晃悠找素材，还是有些顶不住。
他早点弄好，就能早点回去写稿子「下班」了。
记者方士望了望冯氏布庄内正在搬运货物的仆役黑羊。
念头微动：
“嗯，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去这商铺内再采访一下。”
“从多个角度来采访。”
随后便走进了冯莫的商铺。
——
“记者方士！”黑羊看到方士向他走来，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
显然他认出来方士的身份了。
“记者大人！我要上报纸了吗？”黑羊兴奋的道。
记者方士听后不由得扶了扶额头：
“呃......你的话语，有可能会上。”
黑羊听后却是更加兴奋了。
他有一个亲戚在冶炼厂当初就被记者方士采访上了报纸。
和自己炫耀了好久，没想到今日自己也有机会上报纸。
当即拍着胸脯看向方士道：
“记者大人，您问吧！”
“我一定知无不言！”
记者方士闻言只能礼貌的笑了笑：
“请问你对你们的店主冯莫有什么了解吗？”
黑羊听后摸了摸脑袋思索了一下：
“店主吗？”
“我认为店主他......似乎不喜欢钱。”
记者方士听后眨了眨眼，随后道：“哦？不喜欢钱？可以详细说说吗？”
“之前一段时间，店铺里出售的皮货价格那是一天比一天低。”
“最后售卖的近乎就是成本价了。”
“算上成本和发给我的工钱的话，我感觉店主他压根就赚不了钱，甚至可能还会亏损。”
“我都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羊并不知道冯莫当时是在抢客户......
他只知道冯莫每隔两天都在喊他降价......
“这样嘛......看来你们店主冯莫确实有些不喜欢钱。”记者方士笑了笑。
“对了，你的工钱如何？是最低薪酬吗？”
黑羊摇了摇头：
“并不是，我的工钱比最低薪酬高一钱。”
“所以我才辞去冶炼厂的工作来到这里，我之前曾在冶炼厂工作。”
“不过这里工作更轻松，而且工钱还要高一钱。”
记者方士听后则是微微点头，这确实和方才所了解到的内容一致。
看来......这冯莫确实是一十分罕见的，不为钱财的商贾。
甚至还愿意支付比最低薪酬更高的工钱。
这在外城商铺内倒是颇为少见。
因为如今不少商铺仆役的工钱，依然没有达到最低薪酬。
一会儿回去之后问问其他记者，打听打听这冯莫还有没有其他事迹。
当然，实际上冯莫只是想着既然仙府说最低薪酬是十钱。
那么十一钱，应该更好招人。
而且他之前被叔父骂的狗血淋头，他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冯莫再落魄，他的家产也比那些小商贾强。
多个几钱的工钱对他而言，无关痛痒。
而其他商贾则需要斤斤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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