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方栀意喊了好几句。
方母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思绪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过了片刻，才缓缓回过神来。“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眼神中还有些懵懂和茫然，似乎还没完全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走吧，我收拾好了。”方栀意满脸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在方母面前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一身怎么样？”今天要去拍身份证照片，要求必须穿深色的衣服。方栀意特意挑选了一件黑色的高领内搭，衬得她白皙的脖颈愈发修长，外面搭配了一件卡其色的大衣，简约而不失时尚，大方又得体。
“很漂亮。”方母看着女儿，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宠溺，嘴角微微上扬，只这样简单地说道，可那其中蕴含的爱意却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谢谢妈妈。”方栀意像个小孩子一样扑过去，双手紧紧抱着方母的胳膊，亲昵地晃来晃去，撒娇道：“我们走吧。”
“小敢你去吗？”方母转过头，看向屋内另一个角落正在忙碌的身影，询问道。
“我就不去了，栀意还有些东西还没有收拾完，我帮她收拾一下。”陈敢敢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杂物，一边回答道。
“嗯，那我们先走了。”方母点点头，然后牵起方栀意的手，母女俩并肩朝着门口走去。
上午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胳膊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方母坐在副驾驶，手指随意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看似在浏览新闻，实则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放下手机，抬头看安静开车的方栀意，轻声问道：“栀意在京都过得舒服吗？”
方栀意闻声 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欢快地回答道：“挺好的，秦理理的工作室特别有趣，我在那里总能发现新奇的事物，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而且小敢做饭超好吃，每一顿都能让我大饱口福。周末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还会一起出去游玩，去探索京都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美景，那种感觉真的很开心。”
说到这里，方栀意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接着说道：“就是偶尔会想你和爸爸。”尽管嘴上说着想念，但她脸上那高兴的神情却丝毫未减，仿佛在京都的生活真的让她无比惬意。
方母静静地看着女儿，心中五味杂陈。原本打算好的质问，在看到女儿这副模样的瞬间，便怎么也问不出口了。在她心里，方栀意和陈敢都是好孩子，她们瞒着自己这件事，恐怕也是料到了自己会加以阻拦。方母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矛盾与纠结，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深知方栀意的性格，这孩子平日里看起来乐观开朗，总是嘻嘻哈哈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却藏着一份疏离与冷淡，对于感情之事更是格外不主动。
就拿孙淼鑫来说，那孩子苦苦纠缠了这么多年，用尽各种办法讨方栀意欢心，虽然有些方式不正确。可方栀意的心却始终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不为所动。
至于性取向这个问题，方母心里明白，自己既然能够接受方知眷，那么对于方栀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理由。
只是陈敢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看待、去处理。想起公公之前说的话，方母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公公说得很对，小敢这孩子之前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或许当初自己就应该陪着栀意一起去京都，这样也许就能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说到底，还是他们做父母的不够尽责，把孩子找回来后，自己却因为工作在外面四处奔波，对孩子的关心和陪伴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让栀意和小敢长时间地相处在一起，让栀意对小敢产生了依赖，而这份依赖又在不知不觉中发展成了别样的感情。
方母默默地想着，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她知道，如今的局面，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事已至此，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强行把方栀意和陈敢这两个孩子拆开，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且不说两个孩子之间那份深厚的感情岂是外力能够轻易斩断的，单从现实的角度考虑，这样做只会引发孩子们的强烈反抗，说不定还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显然是不太可能实现的。
而知眷呢？那个心思深沉的孩子，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方母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他竟然也不说，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实在是太过分了！方母的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然而，片刻之后，她又像是泄了气，缓缓松开了拳头。
不对，知眷其实说了，只是自己和老方太迟钝，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那些日子里，知眷明里暗里说了很多次，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什么，可自己和老方却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还傻乎乎地误以为是知眷自己喜欢同性，为此还担心了许久，晚上两人躺在被窝里，讨论了一次又一次，商量着该如何面对和处理知眷的“问题”。
方母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满是懊悔和自责。唉，谁能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呢？这一切就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而自己和老方就是那糊里糊涂的主角。
没想到啊没想到，世事竟是如此无常。
如今，除了静观其变，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方母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景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明白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未来的路，终究还是要靠她们自己去走。
作为母亲，一个心怀愧疚的母亲。方母只能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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