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世晴与敌人勾结，窃取机密，卖主求荣，请萧小姐不必顾及她与乌世家的关系，一切按照律法处置。”
雷茵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精神力感觉到他了他的痛苦。
被自己养育了几十年的干女儿这样欺骗，他一定非常痛心吧。
但自己作为甘州的话事人，是绝对不能动恻隐之心的。
而且她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因为怜悯而放过了乌世晴，才是对乌世爷爷的不尊重。
她扶起了摇摇欲坠的乌世镜。
“乌世爷爷，这件事错不在您，您不必如此。对于乌世晴，我会按照律法处理的，您放心。”
“好，等统帅回来了，我会亲自向他道歉。”
“乌世爷爷……”
爷爷和乌世爷爷的事，雷茵不会干预。
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去审问乌世晴，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为了避免人在押送途中逃走，雷茵决定亲自坐车去府衙。
同去的还有乌世镜。
前半路乌世镜只默默地看着黑黢黢的窗户，一言不发，直到他们进了城，他这才开口。
“小姐，等此事了结以后，您就赐死晴儿他们一家吧，包括……包括左乔乔那几个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雷茵明显听到了乌世镜喉头的哽咽。
“那些孩子多大？”
“晴儿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俩儿子一个七岁，一个一岁，一直都跟在她和左薪身边生活。女儿左乔乔前天刚过五岁生辰，一直和我们生活在甘州。我想她这次偷偷回来，应该就是要把女儿接走的。”
听到那三个孩子的年纪，雷茵犹豫了。她是在新时代长大的人，从小养成的法律观念告诉她，大人犯错与小孩无关。何况这几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如果按通敌叛国的罪名来说，左薪和乌世晴需要处死，但他家不满十四岁的男丁只要流放就行了，女孩更不必……”
“不！”
似乎是明白雷茵的想法，乌世镜坚决的就打断她的想法。
“小姐需明白，斩草要除根。您是未来的天子，不能优柔寡断。”
雷茵听到乌世镜说这话，恍惚的一瞬，头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
她垂下眸子，思考了片刻，随即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乌世爷爷。”
乌世镜很是欣慰，摸了摸雷茵的脑袋，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第一次见乌世晴的时候，她好像也才五岁。
“这一切都怪我。”
“爷爷，乌世您别自责，她的背叛和你没有关系。”
“不！有关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分明知道她是那个叛徒的女儿，但我却狠不下心，没有把她杀掉，还收她做义女，这一切都因我而起。”
雷茵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震惊之余，有一些好奇。
“叛徒的女儿？”
“没错。”乌世镜抱着脑袋，陷入了无比的悔恨。
“她爹原是我家的家生子，后来做了我的贴身侍卫，我们一同长大，关系十分亲密。二十三岁那年，他为了保护我，断了一条腿，还险些丧了命，可以说，如果没有他，我肯定早死了，因此我一直都把他当做好兄弟。
可当年你爷爷被诬陷的时候，他竟然偷溜进我的书房，塞了一些莫须有的书信，也将我家置入通敌叛国的舆论中。
我很快就发现是他做的，惊怒交加之下直接将他杀了。但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南宫北玄命人抓了他的家人，以他的妻子和女儿为要挟，强迫他这么做的。
后来他的妻子在京城斗争中不幸殒命，我就把他女儿接到身边，当做亲生女儿抚养长大。只是我没想到，我养了几十年的女儿，居然会做这种事……”
听完乌世镜的话，雷茵这才明白乌世镜刚才为什么强调斩草要除根。
“他爹背叛了我，她也一样！果然，我当年就不该心软。”
看着面前痛苦的老人，雷茵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好在营地离府衙很近，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功夫，马车就停靠在了府衙的大门跟前。
“小姐，到了。”
“嗯。”
雷茵下了车，李知府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了。
“人呢？”
“被关在审讯室。”
“行，找个嘴巴牢的书记员，同我一起审问。”
“是！”
原本李知府还对乌世晴卖主求荣这件事有疑虑，但在看见雷茵来了之后，一切疑虑都打消了。
此刻的他还在庆幸，还好当时没有让人逃了出去。
“乌世大人。”
“李知府。”
“大人的外孙女还在我的客厅，要不要去瞧一瞧？”
“不了，左乔乔是那个叛徒的女儿，不日之后就会同她娘一起被处死，我也没必要去了。”
其实乌世镜只是怕自己看了会伤心，所以在刻意逃避。
李知府闻言惊的后退了两步。
“当真要处死？这是萧小姐的意思？那可是从小养在你身边的外孙女儿啊？大人就不打算为她求求情吗？”
李知府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听说乌世大人很喜爱家里的外孙女，时常会带着她逛街游玩呢，怎么这会子眼也不眨的说杀就杀呢？
“李知府，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李知府缩了缩脖子，是不敢再问了。
虽然乌世镜在甘州的政务系统中没有职位，但他在军中的地位堪比朝廷的一品大员，是自己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所以他老实的闭了嘴。
雷茵在去往审讯室的路上，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她好奇的看了过去，就见四个憨憨正满头大汗的哄着一个五岁小女娃。
“我要我娘，我要我娘。你们放开我娘！呜呜呜！你们是坏人！把娘还给我！”
“乔乔乖，不哭不哭。”
“呜呜呜，你们走开，我要去找我娘。”
“乖，一会就能见到你娘了，别急。”
“你们是骗子！你们是大坏人！呜呜呜！”
雷茵收回了眼神，继续在府兵的指引下走向审讯室。
小姑娘……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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