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见她面露愁容，猜测大概是与萧老夫人有关。
让她左右为难了。
“您说。”
杜嬷嬷语气中带着些恳求。
“老夫人那来了客人，想让少夫人过去陪着用膳。”
“行，我换身衣服，这便同您过去。”
林瑶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了，倒让杜嬷嬷有些措手不及。
她本来还准备了不少说辞劝服林瑶的。
如今看来都用不上了。
林瑶让杜嬷嬷稍等，自己便去内室更衣了。
庄嬷嬷也跟着进来。
灵犀从衣柜里给林瑶挑了件浅碧色绣莲花纹的褙子穿上。
屋内只剩她们主仆三人，庄嬷嬷才开了口。
“姑娘，老奴跟您一块去吧，老夫人偏偏挑世子离家的时候叫您过去，这顿饭恐怕并不好吃。”
庄嬷嬷话没说的太直白。
但迟钝如灵犀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也怕林瑶过去被欺负，自告奋勇道：“奴婢也去。”
“放心吧，不会有事。”
林瑶开口阻止了二人。
“若是祖母真想为难我，随时都可以，何必挑个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还不至于这么拎不清。”
她如今已经嫁过来了，身份摆在那。
不管萧老夫人愿不愿意，她都是定北侯府的一份子了。
她与侯府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外人面前下她面子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她相信萧老夫人还是能想明白这点的。
庄嬷嬷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对林瑶道：“要不要跟夫人那说一声？”
“不必。”林瑶笑了下，“吃顿饭而已，你们能不能别弄得这么紧张。”
衣服换好，林瑶便跟着杜嬷嬷离开了。
在去松鹤堂的路上，杜嬷嬷把宋老夫人情况跟林瑶简单说了一下。
“那是个心思不正的，她要是一会儿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就当没听见，不用跟这种人置气。
“老夫人那儿您也多担待些，她这么些年也不容易。”
“老侯爷没的早，府里人便都让着她，被大家骄纵的脾气差了点，但心眼还是极好的。”
林瑶静静的听着杜嬷嬷说话，心里倒是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
这是个忠心的，却又不愚忠。
老夫人做事有不妥当的地方，她不会一味偏帮。
而是真的希望侯府这一家子人把日子过好。
“我知晓了，多谢嬷嬷提点。”林瑶应道。
杜嬷嬷忙道了几声不敢，然后又说：
“不过说来也奇怪，宋老夫人以前倒是一直对世子赞不绝口的，不知道怎么话里话外对您这么有敌意。”
林瑶思索片刻，想起了秋猎那日的事。
“她孙女喜欢世子。”
否则她想不出她们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关联。
杜嬷嬷脚步顿了下。
“怪不得，不过若是因为这个她就来为难您一个小辈，那他们国公府格局实在太小了些。难怪这些年底下的儿孙人才凋零，上头都没个正经牵头的，才逐渐没落了。”
到了松鹤堂，杜嬷嬷便操持着在稍间摆饭。
林瑶给两位老夫人问了安，便上前去挽萧老夫人的胳膊。
萧老夫人本来嫌弃的想躲闪，却被林瑶牢牢锁住。
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都是做戏，我也不愿意来。”
萧老夫人气的咬了咬牙。
怎么个意思，她还得谢谢她能来不成。
看了眼宋老夫人正望着她们这边，也只得端出个慈爱的笑脸。
三人进了饭厅依次落座。
萧老夫人坐在二人中间。
林瑶便开始为萧老夫人布菜。
“祖母，您吃这个。”
林瑶将一块鱼肉里的刺剔除干净，放进萧老夫人碗里。
二人一副敬老慈幼的姿态。
林瑶又对宋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喜欢吃哪道菜，吩咐她们帮您夹。”
她后面有专门伺候的女使。
宋老夫人端起一个笑。
“你这孙媳果然是周到妥帖，招人喜欢，也不怪晗璋放着京城那么多高门贵女都看不上，却选了个被退婚的。”
“我孙女如今也尚未出阁，却连跟外男说句话都会脸红。外面都传言你对付男人很有手段，不如我将她带过来，也让你指点一二，将来好也能嫁个高门。”
此话一出，萧老夫人脸上立刻挂不住了。
她不仅嘲讽了她们侯府自下身份，娶了个退过婚的人。
还贬低了林瑶能嫁过来是靠狐媚男人的手段。
林瑶看了眼萧老夫人难堪的脸色。
慢条斯理的给她夹了一箸菜，才放下筷子。
“老夫人这都是从哪听来的传言？”
她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看着宋老夫人道：
“首先我不是被退婚，是主动退婚，当时圣上还下旨褒奖了我温婉淑慧。”
“其次我能嫁过来不需要什么手段，我恐怕是教不了您孙女了，我和侯府这桩婚事是太后赐下的。”
林瑶在桌下掐了把萧老夫人的大腿。
“是吧，祖母？”
萧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瑶。
林瑶对她挤出一个笑。
她怎么敢掐她的。
太放肆了。
萧老夫人嫌弃的将她手拂开，却对着宋老夫人昂头道：
“没错，那些在外面胡乱传的，不知道是对陛下的决定不满意，还是对太后不满意。”
林瑶笑着接了她的话。
“老夫人以后要是再听到有人说这种话，还是离她们远一点，万一传到太后或皇帝耳朵里，惹祸上身，别将您也波及了。”
此话一出，宋老夫人额角都抽了几下。
好厉害的嘴。
她刚说一句，她们便拿出太后和皇帝来压她。
如今再说出口便是与皇帝和太后的意见相左。
这两顶帽子扣下来，她哪个也接不住。
林瑶偷偷在桌下给萧老夫人比了个大拇指。
萧老夫人瞥见后，一脸骄傲的给她也夹了一筷子菜。
宋老夫人心中憋闷难当，没吃几口菜，便说自己吃饱了要走。
林瑶将她送走后，又折返了回来。
萧老夫人此时已经吃完，放下了筷子。
见她回来很是意外，以为她会直接回云水居的。
这是又回来干嘛？
不知道自己不想看见她吗？
林瑶没理会萧老夫人惊讶的目光，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接着用饭。
刚吃一口，便蹙起了眉，朝萧老夫人抱怨。
“菜凉了，祖母您让人拿下去热热。”
萧老夫人呵了一声，语气十分不耐。
“戏演完了，回你自己院子吃。”
林瑶面上有些委屈，又有些大惊小怪的看着萧老夫人。
“您叫我来这吃，我便没让她们准备我的饭菜。祖母您不能这么快过河拆桥吧。”
萧老夫人拧着眉，半晌没答话。
林瑶便也一直坐着不动，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最后萧老夫人还是给杜嬷嬷使了个眼色。
杜嬷嬷立马眉开眼笑的吩咐人将桌上饭菜拿下去热一遍。
林瑶冲着萧老夫人嘻嘻笑道：“多谢祖母刚才为我说话。”
萧老夫人半抬着眼皮觑她。
“都是演戏，我也不愿意。”
林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不是刚才自己说她的话吗。
这老太太还挺记仇。
她这一笑立即遭了萧老夫人一个白眼，林瑶马上端正了神色。
饭菜很快被热好，重新端了上来。
林瑶破天荒的吃了一大碗米饭，还吃了不少菜。
萧老夫人一副瞧不上她的样子，嫌弃道：
“怎么我们侯府是管不起你饭是吗？跟没吃过东西似的。”
林瑶用帕子擦了下嘴角，含笑道：“祖母这儿的饭好吃，明日我还来。”
“不许来，没人稀罕。”萧老夫人板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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