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却纹丝不动，反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奶粉受潮的味道。”
这气味唤醒了她深处的一些模糊记忆，关于迟淼，关于那些被回收的碎片，关于严长老的空奶瓶。
白色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阵细密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张纸片在摩擦。
艾拉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白色的“地面”开始隆起，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纸片从中浮现，它们边缘锋利，像刀刃，在空中无规律地盘旋，划出割裂空间的痕迹。
这些纸片并非空白，上面密密麻麻地印着数字和符号，它们纠缠在一起，构成一个个古怪的算式。
艾拉伸出手，一张纸片擦过她的指尖，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割痕，没有血，只有透明的灰奶从伤口溢出。
“欢迎来到欠款中心。”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方向，没有实体，却清晰地传入艾拉耳中。
这声音不是严长老，也不是她自己，更像是一种机械的合成音，冰冷而平直。
艾拉没有回应，她只是观察。
那些纸片越聚越多，渐渐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卷曲，卷曲中心，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在缓慢成型。
那轮廓是迟淼的样子，但不是婴儿，也不是被压扁的旧照片，而是一个由无数算式纸片拼凑而成的人形。
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发丝，都是由跳动的数字组成。
“检测到未清偿债务。”
算式迟淼抬起头，他的眼睛是两个巨大的“x”符号，里面闪烁着冰冷的计算光芒。
“补票人，请提交抵押物。”
艾拉摸了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
她仅剩的迟淼半张脸，在上一站已经按在了奶瓶上。
卡伊的影子也变成了车票，升维失败，欠款翻倍。
她现在一无所有。
“抵押物不足。”
算式迟淼的“x”眼闪烁得更快，他抬起一只手，无数纸片从他指尖飞出，像一群饥饿的飞蛾，扑向艾拉。
艾拉侧身躲避，纸片带着破空声从她耳边掠过，她能感觉到它们刮过皮肤的凉意。
这些纸片不是攻击，它们只是试图附着在她身上。
一张纸片贴在她手臂上，上面写着——
心跳，已回收。
另一张贴在她额头，写着——
影子，已抵押。
她猛地撕下那些纸片，却发现它们像烙印一样，撕下了一层透明的皮肤，露出下面同样透明的骨骼。
灰奶从她掌心的钥匙齿流出，顺着她的手臂蔓延，所到之处，她的身体变得越发透明，甚至能看见体内流动的灰奶取代了血液。
“补票人，你唯一的抵押物，是你存在的本身。”
算式迟淼的算式脸庞开始扭曲，上面的数字疯狂跳动！
“你的维度正在被清算，你的存在正在被折叠。”
艾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她陷进绵软的地面更深。
她挣扎着，却发现身体越来越轻，像一张被抽走了重量的纸。
“她想起了降维车厢，想起了自己被压成纸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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