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年纪大，熬不住夜，其他房间再吵，老人家也睡着了。
郑耀武从被阁上拿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以前在黑市倒腾时剩下的票证和二十块钱，转身出了房间。
出来后，宋幼林正边吃边跟郑耀文说笑。
“哥。”郑耀武喊了一声。
“哎，耀武。”耀文转过头，脸上犹带着笑意，“走吧。”
“吃完碗放着我洗。”郑耀武冲宋幼林说完才跟着郑耀文出去。
两兄弟走出外屋，郑耀文领着郑耀武去了院子一个角落。
“耀武，家里因为我结婚，没给你留房间，哥对不住你了。”郑耀文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小心地看着郑耀武。
娘之前说没什么事，他嘴上同意，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后来幼林说让耀武去幼林家住，他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只是这事家里一直都没给耀武一个说法，他思来想去，这不行。
弟弟在城里上学，娘平日只看得到她身边的几个，加上耀武经常去幼林家帮忙，娘对弟弟就有些苛待。
一次两次还好，见面不多，生不出什么事来。
可是以后这事情多了，总会出大事。
他不能让弟弟跟家里离了心。
郑耀武知道他哥的担忧，宽慰道：
“哥，没事，我都知道。你不用道歉。”
这话说出口，郑耀武心里一直被他忽略的失落，好像也被填补了。
其实家里什么情况他清楚，他娘的忽略和逐渐偏心他也感受得到。
村里很多家的家长也都喜欢拉拔身边的孩子或者过得不算好的孩子。
这没什么。
他也不苛求什么。
况且他还有……
郑耀武朝外屋看了一眼，嘴角拉起愉悦的弧度。
“哥，这个给你，虽说没分家，以后你和嫂子过日子，自己也得有点私房。”
“我不能要你的。”
郑耀文把钱票推回去，却被郑耀武强塞到手里。
“哥，你拿着。这是我给你的结婚礼物。你不能不收。”
郑耀文眼中泪光闪闪。
弟弟一个学生，有什么赚钱的门道？他一下拿出这么多钱，还不知道是怎么省的，还是说弟弟到外面给人做小工了？
他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弟弟好。
郑耀武不知道他哥的脑补，他拍拍哥哥的肩膀，率先进了屋。
屋里，宋幼林吃得差不多了，看到郑耀武进来，赶紧招呼他吃饭。
两兄弟刚才出去单独说话，想来一定是挺让郑耀武上心的话了。
宋幼林不想探究，只想把人拐回家好好休息一晚。
两人吃完，郑耀武把碗筷收拾了，拿了自己的背包，跟人打招呼要去宋幼林家。
郑春梅见两人要走，也不跟大伙凑热闹了。
村里一般商量亲事，都能商量到八九点。郑春梅不想熬这个夜，再加上有段时间没见儿子，就带着宋幼林和郑耀武先一步回了南头的家。
“耀武，明儿记得两点回家来忙。”临走，郑家平抽着烟嘱咐道。
“知道。”
宋幼林家。
郑春梅用洋火点了外屋的油灯，又把另外两间的油灯都点上。
“我看挨着城里的村都通电了，不知道咱村啥时候能通电啊。哎呀，就那么一拉绳，屋里亮亮堂堂没有烟，多美啊！”
郑春梅就着光，把锅刷了，开始往里面添水。
刚才郑耀武要帮忙，被郑春梅给按住了。
“坐着，我今天没干啥，累的是你俩。儿子，你帮我烧烧火。”
干过农活的都知道，农活累人，地里还不得休息。
宋幼林被安排在灶火旁，只添火就成。这活不累，还能取暖。
郑耀武只能搬个板凳，在旁边坐着。
等烧好了一锅热水，郑春梅先给自己弄了些热水，洗洗就进去睡了。
儿子和耀武都是大小伙子了，她进去睡觉俩人才好洗澡。
宋幼林烧完火，从外屋角落的筐里拿了两个红薯，扔进了灶坑，又用柴火钩子埋好。这样的烤红薯也是人间一大美味。
做完这些，宋幼林一抬头，就见郑耀武正望着柴火的余烬发呆。
“待会儿咱俩一人一个。”宋幼林露出一抹笑，“走，洗澡去。”
宋幼林上辈子学校是大澡堂。到了这里，高中没有澡堂，学生都是擦擦身体，脏得忍不住的，就直接在水房里冲洗了。
他把一部分热水舀到水桶里，盖上锅盖，又用凉水兑好了温度。
水瓢就直接扔在水桶里，待会儿方便冲身体。
“你先洗。”郑耀武没抬头，眼睛仍旧盯着灶坑里橙色的光亮。
他的双手看似轻轻搭在双腿上，实际张开的五指已经狠狠地按进大腿肉里。
他不知怎么回事，想到洗澡，他都是梦里的场景。
心躁如鼓。
郑耀武正努力克制着不听使唤想要起身一双腿，
却听身边的人说道：“水够，一起的。”
一起……
郑耀武手一紧，他想自己大腿肯定被抓青了。
抿抿唇，郑耀武起身。
宋幼林瞬间感觉到被大高个笼罩住了。
这就是遗传啊，郑叔一米九多，郑耀武没郑叔高，也快一米九了吧。
“我去拿洗漱用的。”
宋幼林走出郑耀武形成的阴影，去盆架上拿肥皂、牙刷杯、毛巾一应洗漱用品，回头就见郑耀武已经低着头，提起热水，去了院子。
宋幼林拿着东西，也跟着过去，把洗漱用品都放到院里的小凳上，又回屋去拿换洗衣物。
“我给你拿换洗衣服去，你先洗着。”宋幼林进了房间。
郑耀武仍旧没说什么。
他脑中又不知怎么变得空白一片，脑子好像轻飘飘的不知飞向了何处。
等宋幼林回来，就见郑耀武还傻愣愣地站着，眼光只随着他的出现，投射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宋幼林忍不住道：“郑耀武，快点的，一会儿水凉了，别感冒。”
没听到回答，宋幼林疑惑地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郑耀武，也不管他，自顾自开始脱上衣。
只当郑耀武是想跟耀文哥的事情走了神。
宋幼林上身穿了件长袖褂子，里面套着短袖，将褂子脱了，宋幼林直接一扬胳膊，下摆被撩起。
郑耀武瞳孔一缩。
眼睛就像被提线操控着，跟着往上移动。
郑耀武只感觉鼻子一热，脑子“轰”的一声巨响。
“你先洗，我……我有点事儿。”终于开口，只是声音极为沙哑。
郑耀武脚步慌乱，转出篱笆门，加快了脚步。
宋幼林脱了衣服，放在凳子上，就见郑耀武着急忙慌地跑了。
啥事这么急？
不会又是尿急吧……
宋幼林也不管了，衣服都脱了，得好好洗洗。
他先把头洗了，又用毛巾把身上狠狠搓了几遍。
“郑耀武干啥去了？”以前俩人也一起洗澡啊，郑耀武还帮他搓背来着。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郑耀武整个人忽近忽远的。
自己这样真的不方便。
把毛巾弄成个长条的搓背神器，来回擦着后背，宋幼林心里嘀咕着郑耀武最近的奇怪行为。
被念叨的郑耀武此时正站在院子外面的不远处。
那里漆黑一片，混着灼\/热的呼吸，让空气都显得有些焦灼。
郑耀武低着头等鼻血止住后，……仍旧精神非常。
他脑中不禁闪现出梦中的场景。
膜拜……停留。
一切就像真实发生过一般……
没想到就仅仅这么一想，郑耀武感觉身子一抖……
他双手抓住腿上的布料，捏紧的拳头青筋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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