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碗汤见了底。
“还要再来一碗吗？”顾曜问道。
“可以吗……？”云梦瑶小心翼翼道。
顾曜浅笑起身：“当然可以啊，稍微等我一会儿。”
几分钟后。
顾曜回到了房间。
端在手里的陶瓷碗，依旧装着紫菜蛋花汤。
与先前不同的是，碗底还有一些米饭。
“添些米饭进去，晚上就不会挨饿了。”
顾曜蹲在床边，用陶瓷勺舀着汤泡饭送到云梦瑶嘴边。
云梦瑶微微张口，再一次将陶瓷勺含住。
……
一段时间后。
汤碗再次见底。
“饱了没？”顾曜关怀询问。
躺在枕头上的云梦瑶轻轻拨动脑袋，嘴角微微上扬：“顾曜……我吃饱了……”
“好。”顾曜点头。
他用纸巾擦拭残留在少女唇边的汤汁。
随后帮她盖好棉被，起身道：“那就好好休息吧。”
“吊瓶结束前，我会再来一趟的。”
云梦瑶刚想点头。
叮咚——
屋外响起了门铃声。
随即传来年迈的妇女嗓音。
“顾曜医生，你在家吗？”
“我老伴嗓子有点不舒服，我想买点药。”
“来了！”顾曜朝屋门回应。
他回眸看了一眼云梦瑶清澈的瞳孔，轻轻掩合房门：“休息吧。”
……
给阿婆拿了治嗓子的药后，顾曜干脆继续守在诊所。
在晚上出行的人很少。
顾曜坐在柜台前，无聊地刷着手机。
同学群经常有人说话。
一般都是吐槽在医院工作的忙碌。
还有些人会分享遇到的奇葩病历。
比如某个男生在房间不小心摔倒，刚好坐在一根黄瓜上，导致滑进身体好几公分，需要做手术取出来。
当然——
患者姓名、年龄及相关隐私，统统都打了马赛克。
顾曜挺庆幸毕业后被分配到小镇诊所工作。
虽然地势偏僻了些，但好在相对清闲。
半小时后。
顾曜看向屋外。
黝黑的夜色中，灌木丛正在随着微风轻缓摇曳。
时而传来几声不知名小动物的叫声。
远处的灯盏里的钨丝，散发着昏黄的黯淡柔光。
“看样子，应该没人来买药了。”
“回去看看那丫头吧。”
顾曜揉了揉昏胀的脑袋，关灯锁上诊所门。
回到了隔壁小屋。
跨进云梦瑶房间时，她已经熟睡过去了。
顾曜看了看吊瓶里所剩无几的液体。
果断停止输液，拔掉云梦瑶手背处的输液针。
同时，将准备好的棉签按了上去。
“顾曜……”
耳边传来少女充满困意的软糯轻吟。
“嗯，我在。”顾曜轻声回应。
他拈着棉签棒，在针孔位置轻轻拨弄转圈。
确定没有血液溢出，随即将棉签棒丢进垃圾桶。
抬眸时，恰巧与云梦瑶的灰褐色眼眸撞了个满怀。
她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有话说。
“你想说什么？”顾曜主动闲聊道。
“会一直这样吗……？”
“什么？”顾曜没太听清。
云梦瑶侧过脸颊，惶恐不安的瞳孔逐渐下垂。
重复着那句几乎不可能的憧憬：“顾曜……”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呼呼——
掺杂着土腥味的微微凉晚风从屋外经过。
触碰到玻璃窗时，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响。
皎洁的静谧月光拨开笼罩在小镇上方的轻薄云纱，将一缕洁白银霜映照在云梦瑶的脸庞。
想到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云梦瑶的心情更加低落。
顾曜没有回答云梦瑶的提问。
因为他也不清楚异域商人会不会把云梦瑶给领回去。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顾曜没法保证每一件事的准确性。
“呼……”
顾曜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他探出掌心，轻轻搭在云梦瑶的额头处，感受她的体温。
“温度已经回归正常了。”
“等明早，应该就差不多了。”
“早点休息吧。”
云梦瑶注视着顾曜离开的背影。
最后还是蠕动喉咙，发出细腻的呢喃回应：“顾曜……我明白了……”
“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
顾曜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复杂地望着天花板。
脑海里，隐隐浮现着云梦瑶那轮灰褐色的阴沉瞳孔。
以及充斥着祈求与渴望的言语。
渐渐地，沉睡过去。
翌日。
顾曜起床拧开房门。
“顾曜，早上好……”
跪坐在门旁的少女，缓缓抬起灰褐色的眼眸。
虽说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幽。
但已经没有了虚弱的状态。
“嗯，早上好。”顾曜打招呼回应。
他俯着身体前倾，用手背去触碰云梦瑶的额头。
高烧完全退掉了。
“恭喜康复。”顾曜嘴角划过浅浅的笑意。
他正准备拎着云梦瑶去浴室洗漱。
突然。
鼻子闻到了飘过来的香味。
顾曜立刻看向厨房。
透过玻璃，煤气灶正燃着蔚蓝色的焰火。
铁锅摆在上面，散发着丝缕状的白色雾气。
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旁边的灶台上，还摆放着两份热气腾腾的菜肴。
顾曜能闻出来，是昨天的晚餐。
他立刻想到了云梦瑶。
“饭菜是你热的？”顾曜惊讶道。
云梦瑶轻声点头，古井无波的眼眸划过短暂的光晕，幽静道：“顾曜……你喜欢吗……？”
“挺不错的。”顾曜微笑道。
他伸出手，探向云梦瑶的小脑袋。
乌黑亮丽的发丝有着飘柔的手感，揉起来很舒服。
云梦瑶同样仰着脑袋，用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回应。
她很喜欢顾曜的抚摸。
这股用手掌传递的温柔是前所未有的，就像是能够击穿心灵的明媚阳光。
“你洗漱了没？”顾曜问道。
云梦瑶摇摇头，清幽回应：“我还没有……”
“饭菜都做好了，居然还没有洗漱？”顾曜诧异道。
云梦瑶眨巴着灰褐色的眼眸，语气真诚道：“因为，想等你……”
顾曜一愣：“等我？”
云梦瑶乖巧点头，跪坐的十分端正：“嗯，想和顾曜一起洗……”
“净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顾曜小声吐槽。
但说归说。
他还是揪住云梦瑶的后脖颈，像提小鸡似的把她拎到浴室的梳洗台前。
……
洗漱后。
顾曜和云梦瑶坐在餐桌边共进早餐。
吃饭过程中，顾曜一直都在观察云梦瑶。
虽然热菜是很简单的事。
但最起码，云梦瑶那样去做了。
顾曜往碗里盛汤，呼噜呼噜喝着汤泡饭。
一碗饭下肚，他擦了擦，抬头道：“待会儿我要出门一趟，你乖乖留在家。”
云梦瑶有着明显的停顿。
但很快，她便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散发着阴沉气息的灰褐色眼眸缓缓眨动。
“顾曜……你又要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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