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依旧不为所动，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石门，看到里面的那个人。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又一言不发。
他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四野，也传入了洞府之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林逸师兄，我是林默。」
「外面发生了一些事，宗门药园被毁，魔煞滔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的洞府。」
「我知道你或许有苦衷，或许有隐情。」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
「你，到底有没有修炼魔功？」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石门后那个人的回答。这个回答，将决定他的生死，也将决定林默的立场。
苏婉儿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林逸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承认？死路一条。否认？谁会信？拿不出证据，就是狡辩！这，是一个死局！
死寂。针落可闻的死寂。
林默的声音仿佛还在山间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也敲在林逸的识海深处。承认？死路一条。否认？谁信？
林逸站在洞府内，心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他知道，这一刻，他必须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将决定他的命运。
洞府内，林逸的嘴角却勾起一个无人看见的弧度，那弧度细微而深邃，仿佛在黑暗中悄然绽放的幽兰，带着一丝冷冽的嘲讽。
死局？
不，这恰恰是唯一的生路。
苏婉儿自以为算无遗策，将他逼入了绝境，却不知道，她亲手为他递上了一个万众瞩目的舞台。她的每一个布局，每一处算计，最终不过是为他铺就了一条通往辉煌的阶梯。
想看我怎么死？
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活的！
他体内的灵气早已不是之前那种狂暴失控的状态。经过神器「归墟」的初步炼化，那些驳杂的外来能量，虽然依旧霸道，却已经驯服如臂使指。它们不再是肆虐的狂风，而是化为温顺的流水，流淌在他的经脉之中。它们不是魔气，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的力量，只是因为太过强大，才显现出类似魔煞的侵蚀性。
这，就是信息差。
他们以为的「魔」，是他手中的「牌」。
林逸没有开口回答。
回答，是最无力的辩解。
他选择用行动。
「轰——」
一声闷响，不是法阵破碎的巨响，而是某种沉重物体从内部瓦解的声音，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在瞬间崩塌，化作尘埃。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扇布满裂纹的厚重石门，没有炸开，没有倒塌，而是……化为了齑粉。那粉末细腻如尘，轻盈如烟，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卷着，悄无声息地飘散在夜风里，仿佛一场无声的雪，覆盖了所有的喧嚣。
一个身影，从漫天石粉中缓步走出。
林逸一袭青衫，在月光下竟显得有些纤尘不染，宛如谪仙降临。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被围困的狼狈与惊慌，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那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
一股磅礴而诡异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那正是李元长老等人之前感受到的「魔煞」，但此刻，这股力量却不再狂暴肆虐，而是如温顺的宠物般，缠绕在他的周身，时而化作飞鸟，时而凝成猛兽，最终在他掌心汇聚成一颗不断旋转的、深邃的黑色能量球。
所有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李元长老，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这是何等恐怖的掌控力！将如此凶戾的能量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这已经不是初入魔道的小鬼，分明是一代巨擘才有的手段！
「魔头！你终于肯出来了！」李元长老厉声喝道，色厉内荏。他的声音虽大，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催动飞剑，却发现自己的心神竟被对方的气场所慑，有些不稳，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难以挣脱。
苏婉儿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慌乱，嘴角微微颤抖，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外。
不对！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林逸应该狼狈不堪地冲出来，或者声嘶力竭地狡辩，怎么会……怎么会是这副云淡风轻、掌控一切的模样？他不是个废物吗？！她的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林逸甚至没有看李元长老一眼。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越过一张张惊愕、恐惧、疑惑的脸，最终落在了林默身上。那目光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举起手中那颗黑色的能量球，对着林默，平静地问：
「师弟，你刚才问我，有没有修炼魔功？」
他顿了顿，五指缓缓收拢。
那颗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能量球，没有爆炸，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那样在他的指间，被寸寸捏碎，化作点点黑色的光屑，如同萤火虫一般，飘散、升腾，最后彻底消融于天地之间。那光屑在夜空中闪烁，仿佛星辰坠落，美丽而神秘。
做完这一切，他才继续说道：「现在，你觉得呢？」
林默瞳孔骤缩。
他感受得最清楚。那股力量虽然充满了毁灭的气息，但其核心却并无魔功那种污秽、堕落、吞噬神魂的本质。它更像是一种……原始的、未被定义的混沌之力。
而且，林逸捏碎它时所展现出的那种举重若轻，那种绝对的控制，根本不是一个被力量侵蚀心智的「入魔者」能做到的。
入魔者是力量的奴隶，而此刻的林逸，是力量的君王！
「妖言惑众！」苏婉儿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她不能让林默动摇，「大家不要被他骗了！他这是在炫耀！他已经彻底掌握了魔功，甚至能随心所欲地控制魔气！这才是最可怕的！再不阻止他，整个青云门都要遭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极具煽动性，瞬间将刚刚产生一丝动摇的弟子们又拉了回来。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又充满了决绝。
「对！苏师姐所言极是！」
「能如此操控魔气，定然是魔头无疑！」
「李长老，快快下令吧！切莫再犹豫了！」
李元长老也被苏婉儿的话点醒，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管他是什么力量，如此邪异，就绝非正道！
「结阵！诛魔！」他怒喝一声，手中法诀如疾风骤雨般再起，灵气如汹涌的波涛般涌动，剑光如璀璨的星辰般闪烁，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然而，林逸却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如同黄钟大吕一般，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让原本鼎沸的人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笑声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带着一丝戏谑，一丝不屑，仿佛在嘲笑众人的无知。
「诛魔？好啊。」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人群后方，那个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苏婉儿。
他的眼神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仿佛能够穿透她的伪装，洞悉她内心的秘密。
「不过在诛魔之前，是否应该先问问，发现『魔头』的这位苏师妹，一些事情呢？」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腊月的寒风，刺骨而无情，仿佛能够将人的灵魂冻结。
「苏师妹，我一直在洞府内闭死关，冲击瓶颈，与外界隔绝。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恰好』在药园被毁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又是如何『恰好』穿过重重山林，无视宗门禁制，一口咬定，那气息是从我这偏僻的洞府传出来的？」
「我的洞府，距离药园足有十里山路。苏师妹你不过凝气六层的修为，神识竟能覆盖如此之广，还能在纷乱的气息中精准索敌？这份天赋，恐怕连宗主他老人家都要望尘莫及吧！」
林逸每问一句，就向前踏出一步。
他的步伐不快，却如同泰山压卵一般，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让苏婉儿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如同被抽走了生命的血色。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嘴唇颤抖着，却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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