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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使。”侍女捧着一大束红蔷薇走进房内时，她还斜躺在美人榻上，翻阅着人间话本，慵懒的像只猫儿。
今日的花来了啊。
这是每日的日常，她早已见怪不怪。
不是没说过他，可他执意如此，还说是他的一番心意。
左右一束花而已，她嘴上说着没必要，心里却是喜欢的，谁又不喜欢浪漫呢？
懒懒地瞥了一眼：“放在那吧。”
“回尊使，教王说，今天的花要亲自交到尊使手上。”
挑了挑眉，她接过侍女递来的红蔷，垂首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花蕊中央，浮起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教外竹亭，静待吾妻。”
真是……都相识多少年了，还玩这种花样。
她忍住笑意，将花放在桌上，起身披好衣服，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教外竹亭，是他们过去羽翼未丰、隐忍蛰伏时，常常用于两人秘密会见之处。
建在半山的竹亭，僻静幽远，几乎无人踏足，是密谈的好地方，也是……
幽会的好地方。
今日天气正好，晴空万里，不过竹林中倒是颇为凉爽。她漫步到亭外时，黑衣教王正在亭中负手而立，显是已等她许久。
“你今天没事做吗？这么有闲心。”
“月冥此言差矣。”修冥含笑转头：“我最大的事，就是陪伴吾妻。”
脸微微一红，她嗔道：“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可别又把成堆的事务丢给我来处理，说吧，叫我来干什么？”
他颇为哀怨：“没事就不能见你吗？以前，我们可是经常约在此处会面，怎么现在成亲后，反而不想见我了？”
“你倒是说说哪天没在一起？从今早你起床到现在，我们也不过两个时辰没见而已！”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突然，她一声惊呼，身体被打横抱起，俊颜在眼前放大，妩媚的桃花眼弯成一条弧线，说不出的勾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和月冥两个时辰没见，那就相当于半年没见过了，还望夫人体谅为夫一番心境。”
“讨厌。”她脸红扑扑的，“你就会说甜言蜜语，明明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他顿了顿，语带深意：“人总是会变的……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突然一僵，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是吗？”他笑了笑，忽道：“月冥，今日约你出来，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嘁，还卖关子。”她翻了个白眼：“你要这样抱着我去？”
“有何不可？”他扬眉。
她将手环在他脖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地蜷在他怀里：“你不嫌累就行，走吧。”
他轻轻呢喃：“若是能这样抱着你……我一辈子都不会觉得累。”
御剑飞在半空，呼呼的风声从耳畔掠过，她窝在他怀中，抱怨了一句：“好慢。”
“呵，这御剑术，自然是比不上驭念之术的速度。”
“你的修为和剑术也不如我。”她仍是懒懒散散的，他顺着她哄道：“是，是，不管哪方面，夫人都比为夫要厉害，为夫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她惊奇地抬起头，怀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真是楚云修？你不应该嚷嚷着不服气、要和我比试到赢为止吗？”
他不自然地反握住她手腕：“那是以前，现在都成亲了，自然要让着夫人。”
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然，万一月冥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她失笑，刮了刮他的鼻子：“就会瞎想，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平稳地落在地面上，看到面前景象后，她瞳孔骤然一缩：“这是……”
“月冥，今天是你我成亲的纪念日。”他轻柔地把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漫山遍野的蔷薇花海，红艳似火，美丽到昡目。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绚烂的花海，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月冥，这里的每一株蔷薇，皆是我亲手种下。”他温柔地握紧她的手：“此前我日日命人送花给你，你说并非我亲手所摘，总是少了些诚意。如今，我不仅亲手所摘，更是亲手所种，可足够有诚意？”
“我说过，会日日送花给你，绝不食言。”
“嗯……”她看得痴了，听到他这么说，心中的感动和情愫更是如水漫出。
她动情地仰首，凝望那张男女莫辨的绝艳容颜，伸手抚摸他的脸：“喜欢，我很喜欢……”
“你喜欢的是蔷薇，还是……我？”
她忽然愣住，一模一样的对话，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发生过。
眉头皱得死紧，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已经并非第一次发生。
只是，当时对她说这句话的人，似乎并不是修冥……
是谁？问她喜欢的是蔷薇还是他的人、对她说要日日送花给她的人，是谁？
“月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没有。”她定定神，试探道：“如此盛景，当以剑会之！修冥，可愿与我比试一场？”
他微微一笑：“月冥相邀，若是怯战，岂非让夫人看轻了？”
“在花海中比剑，倒也别有一番意趣，来，拔剑吧。”
说罢，无形念剑出现在她手上，遮掩剑身的念力散去，露出了其下镌刻蔷薇的蛇形长剑。
“心无影与此地花海，实在相配。此景甚美，不过，我更期待的是接下来与你的全力一战！”
他颔首，拔出修罗圣剑，摆好姿势，蓄势待发。
纵横的剑气，惊起漫天火红的花瓣。
她手中剑招不停，眸色却愈发深邃。
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虽然在她眼中看来，“他”的容颜和声音都与修冥一模一样，可剑术是骗不了人的，她和修冥相识相知近千年，再熟悉不过他的剑术。
眼前这个“修冥”的剑术，绝对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修冥！
最诡异的是——“他”的剑术，与她的剑术，竟然极为相似！
“他”是谁？
她忽然收了剑势，他一下没反应过来，来不及停下，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收回剑气。
剑气反噬至自身，他身形一晃，脸色苍白，显是受了内伤。
“月冥，你没事……”
“你的剑告诉我，你不是他。”
“你不是修冥。”
这次，她的记忆恢复得比第一次更快，也更快意识到了这是幻境。
她厉声道：“你是——司——”
才刚说出第一个字，他顿时眼神一寒，同时，周围的空间再度扭曲，她的意识仿佛在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拉扯，强行将她扯进新一轮的黑暗中。
“别再沉溺于幻境了，快些清醒过来——呃！”
对方似乎并不想和她对话，在她发现异样的一刹那，就立即干脆地毁掉这个幻境，将她拉进新的幻境里。
在意识再度消失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居然设下这样的幻境，等出去以后，看她怎么教训这个小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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